筆趣閣 > 孃親害我守祭壇 >523 奉母命殺敵取勝 任嵇含囹圄空虛2
    嵇含被門板的反作力一震,身體不受控制地踉蹌後退,腳下不穩向後倒去,幸好身後的黎普眼疾手快,及時架住嵇含的手臂,纏穩了他。

    黎普低聲勸言道:“殿下,算了吧,這門乃蒼勁古木所制,千年葳蕤,萬年長青,遒勁得很。可不比皇宮裏的門板,能踢能踹。”

    “嘶——”嵇含發出一聲厭棄,扭動着身子擺脫開黎普,對着那門板捋袖揎拳道:“本太子親眼看着父皇禮單上的名錄,能不知道嗎?!還用你說!”

    “是。”黎普屈身恭敬。

    “不過,就算它古木號風,或是蟠龍雕柱,只要膽敢阻礙本太子出門,它就是塊朽木疙瘩,槃木朽株!”

    “是。”黎普垂首恭立。

    “我說黎普你能不能不要也跟這塊木頭一樣,你的身手這麼好,你來試一試,能不能把本太子放出門去。”

    “黎普不敢。”黎普俯首跪地。

    “本太子要你放我出去!”嵇含對黎普的“唯命是聽”又愛又恨,此刻已被他氣得七竅生煙。

    “公主之令,黎普不敢相違。”

    “好啊——你個黎普!”嵇含戟指怒目,指在黎普頭頂的手指氣得哆嗦,赫然怒道:“你竟然對公主這般垂耳下首,你是不是忘了,當初叔父滅你全族之時,是誰人挺身相互,才留了你的性命到如今?”

    “黎普不敢忘恩,是殿下。”黎普平靜答道,聲音裏聽不出絲毫畏懼。

    見黎普不急不怕,嵇含更加來氣,暴跳道:“怎的,你如今成人了,也學了一身功夫,就不把本太子放在眼裏了是嗎?覺得本太子離不開你,捨不得殺了你?”

    “殿下再造之恩,黎普不敢妄屬。”

    黎普伏得更低了些,額頭緊扣在寢室冰冷的磚面上,聽聲響,像是要將磚面磕出一個洞來。

    “還、還還還說不敢!本太子瞧着你膽子大得很,你倒說說,公主對你有何好處,你對她如此垂首帖耳,連本太子的命令都敢枉顧!”嵇含瞋目切齒,氣到極致,話都說不利索。

    “公主畢竟是殿下的姑母,此次離開皇城前,陛下曾一再叮囑黎普,要協助太子殿下您的言行,清儉自律,謹遵暄煦公主管教。”

    嵇含怒氣呼嘯,大聲道:“我告訴你啊黎普,你少同我姑母一樣,甭拿‘父嚴子孝’那套來壓我。就算父皇要姑母鞭管於我,卻定也從未說過,要將我羈押在寢室裏,如犯人一般封閉起來!”

    “殿下,黎普之命卑卑不足道,人微言輕之徒,不可逾越。”

    “榆木!狼心狗肺的東西!”

    嵇含髮指眥裂,揚足朝着黎普踹去,恨不得將這塊木頭疙瘩當做那鐵石心腸的門板,一同踹裂。

    然而黎普依舊匍匐在地,不閃不避。

    眼見自己的腳底就要踹上黎普的殘缺之身,嵇含又即刻心軟,停滯下來,把腳落回了原地。

    嵇含拿黎普這塊愚腐騰騰,不通世故的榆木疙瘩完全沒有辦法,腳步急急繞着寢室四壁團團打轉,最後在一方桌案前站定,手腳並用,攤臂一掃,將案上茶壺茶杯盡數攬到地上,摔了個稀巴爛碎,腳下也沒閒着,桌椅統統踹倒。

    黎普也不擡頭,任由茶漬、瓷器碎片稀稀拉拉灑濺一身,承擔着嵇含太子積蓄的狂怒。

    嵇含鬧了一陣卻還不解氣,又拾起一方檀木椅,以椅背朝着那由外面緊閉密封起的窗棱狠狠砸了過去。

    哪曉得那些窗棱亦宛若金城湯池,密不透風,無懈可擊。

    這時,怕嵇含震傷了自己的手臂,黎普方淡淡說道:“殿下,你我不會仙術道法,自然破不了公主施下的法術。兀自突破,徒勞無益。”

    “你你你!”嵇含無名孽火從心底燃起,不由脫口罵道:“她都已經嫁入?華了,憑何身份囚禁本太子,是想要夥同欒青山造反朝廷嗎?!好好一個公主,嫁去?華派學了幾日道法,便要無法無天了嗎——”

    “咣噹——!”

    一道響亮震耳的啓門聲傳來,嵇含寢室的大門自外向內破門而開,在門棱下洞開的地方赫然站着一位頭盤華髻,上簪玉龍鳳釵,面目巍峨莊嚴的婦人。

    婦人髮髻上繫着兩條緞帶,任由它們自在垂落在腦後,氣質高貴之中還添了幾分道人仙氣,此刻正傲睨昂首,目視前方,寒光直逼嵇含。

    嵇含話還未盡,氣卻已盡消,趕緊清了清嗓子,慌忙問候道:“姑、姑母,姑母何、何時來的......”

    黎普趕忙伏着首,調轉了身子,面向門口婦人方向匍匐跪地道:“黎普見過暄煦公主。”

    暄煦公主一身紫金仙衣,上以金線繡着七彩祥雲,頸間靜靜躺着一隻金絲包裹起的碧玉鳳凰,高貴無比。

    公主纖腰微步徑直而入,視線微微自嵇含臉上移開,斜睨黎普和地上的殘景一眼,反眉一皺,卻並不說話。

    這不說話可比說話的恐怖多了......

    嵇含不由地提氣到胸口,一口冷氣驟然流遍周身,血液似乎都被冷凍住了,減緩流速來應對面前到來的危機。

    “姑、姑母、母......”

    嵇含墊着腳,以肉眼難以察覺的細微動作,向後挪動着腳步,同時又繼續說話,試圖打斷自己和姑母之間不尷不尬的僵局。

    錦衣繡襖逶迤在婦人身後,綾羅珠翠隨着曼妙身姿微動,鳳眼天成,華麗雍容,卻又凜然生威。

    “姑母,我,我只是想出門去看荼鏖比武。”嵇含磕磕巴巴,言語試探着婦人的反應。

    “喔——”

    婦人終於應了一聲,可這聲音似沉又似揚,似答又似問,總之,令嵇含琢磨不定,反添驚惶。

    這,方不愧是一國公主,鳳威燕頷,威嚴不輸天王下界。

    嵇含心怯,暗暗嘀咕着,有這麼威嚴霸氣的母親,真不知欒澈是如何煎熬長大的,難怪欒澈年紀輕輕便已成就五轉金丹的才能。

    不過在這點上,嵇含一點也不羨慕欒澈,反倒有些同情欒澈的童年,如果才能需要嚴母來幫助成就,嵇含還是更留戀皇宮裏那個時時叮嚀牽掛自己的母后。

    嵇含還記得自己幼年時曾見未出嫁前的姑母,相處起來並沒有此時的淡漠生疏,不免暗自嘆息起來。

    要不怎麼總說,修仙習道之人親情疏薄,花開花落去留無意,漫隨天外雲捲雲舒,如此想來果然不假。

    方纔嵇含對着黎普一通聲色俱厲,言辭暢快,嘴上生花。

    現在真待暄煦公主近在眼前了,卻又鉗口結舌,大氣不敢喘一下,生怕驚動了這雄武英風的婦人。

    “說啊——”婦人神情威嚴淡漠地拋出兩個字。

    嵇含沒想到姑母會突然說話,一時走神,連忙恭敬謹慎地問道:“姑母,您說什麼?”

    暄煦公主停步在嵇含正前,她的鬢若刀裁,眉間脣畔光潔利落,一雙茶色眸子如往常一樣平淡如水,卻又凜若冰霜。

    只聽她開口道:“讓你把方纔未說完的話說完,婦人我學了兩日道術,怎的了。”

    在暄煦公主的威厲之下,嵇含先前的威風盡掃,早已怛然失色。想到婦人將方纔自己在寢室裏的癲狂之言全聽了去,嵇含兩腳一軟,恨不得就此跪了下去。

    好歹自己也是一國太子,跪天跪地跪父皇母后,縱是不能跪一個外嫁的姑母吧!

    嵇含裝傻,強撐着賠笑道:“嗨,姑母怕是趕巧聽了什麼混賬話,起了誤會了罷。方纔侄兒是在跟黎侍衛說及外面的閒言碎語,外面有些個偏門小派,常常嫉妒姑母你超塵拔俗、蛻去凡人肉軀的機緣。”

    “喔?”暄煦公主略微側目,深不可測的眸子裏,射出森森寒光,足以使人爲之震懾。

    這回嵇含聽出來語氣了,也瞧出些情緒,雖透漏着火樣威力,卻令嵇含心中安穩了許多。

    這人啊,一旦有了情緒上的觸動,那就有轉還的餘地。

    “你不信啊姑母?要不你問黎普,他是決計不會拿言語誆人的。”

    說着,嵇含作出一副坦然、急於澄清證明自己的架勢,拼命搖着黎普,問道:“黎普,你說,是不是有這樣對姑母的謬解?”

    黎普冷汗都流淌了一背,幾乎就要滲出外衫被暄煦公主瞧了去。

    “愣什麼神啊?趕緊的,說啊。”嵇含攥着拳,捏着黎普胳膊的手心裏盡是冷汗,生怕黎普真的說了實話,出賣了自己。

    其實,正如嵇含所說,黎普他是不說謊話的。

    黎普此刻也在琢磨着嵇含的話,心裏想着,那個詬病自己姑母的人,不就是他嵇含太子嗎?

    不過好在,嵇含問話有方,問的是“是不是有此類繆解”的傳言,而非訛傳這繆解的人。

    於是黎普思索了片刻,終於還是點頭附和道:“稟告公主,太子所言屬實。”

    桄榔——

    這是嵇含心裏一顆巨巖墜地的聲音,終於等到了黎普滿意的回答,舒了一口氣。

    嵇含兩手一攤,做出一副袒露腹心的模樣,小心翼翼道:“姑母您瞧。”


章節報錯(免登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