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孃親害我守祭壇 >539 陳朞情深猶如故 薜蘿林添油積薪1
    “好,誇你。如今你已竿頭直上,令兄長我刮目相看。”

    陳朞眉宇舒暢,無瞳的雙眼安靜的彎起,清朗的面容之上洋溢着滿足的笑,微微一側頭,髮絲間閃過凝水的光,耀眼而美好。

    陳胥看得有些呆滯,口中嘀咕着:“真好。”

    “什麼真好?”陳朞不解其意。

    陳胥說道:“哥,雖然我還是生氣閬風派那個殷小姐對你無動於衷,但看到你會笑了,且笑得多了,我還是開心的。”

    “哼,傻瓜。”

    陳朞伸拳在陳胥頭上輕敲一下,兄弟二人言笑自如,心意相合。

    說話間,陳朞和陳胥離開了荼鏖臺,穿過筑陽殿一路北去。

    陳胥飛揚跳脫,仍像一個嬉皮笑臉的孩子,悉數着手指算給陳朞看,如此順利晉級到第幾場大概率會跟暘谷派的卜涵碰上。

    在二人轉過一處栽種着幾棵高大清秀的美人蕉花壇時,陳胥卻突然啞然失聲,呆望着一片翠袖隨風翻飛的葉片,凝然不動。

    忽聞一股暗暗清香隨之潛來,飄散在空氣裏,縈繞在惜花之人的心間。

    陳朞爽朗清舉的面容之上,羞色漸爬泛起紅潤,浩氣英風已被窘迫驅散,只能略微頷首,紅着臉咳嗽兩聲。

    陳胥還是頭一回見哥哥也會害羞,隔着那壇正舒展着寬大俊俏葉片的美人蕉,依稀可辨對面倩影婆娑,一個清麗出塵的輪廓若隱若現,獨自踱步在廊下彷徨四顧,似在尋找什麼。

    陳胥佯嗔道:“哥,你的摘星術早就看到了吧。還你誇我是真的認可我劍術上突飛猛進,原來只是見了某人心情大好。”

    “好了。身爲昂藏七尺的男兒,你也休要學女兒家矯裝怒容。誇你便是誇你,你的劍術的確瞬息千里。”

    陳胥故作失落道:“唉,既然是嫂子來尋你,我雖無瞳卻也沒有這般無眼色,走嘍,我去尋卜涵玩兒去。”

    “胡言些什麼呢。”

    聽到陳胥喚攬月作“嫂子”,陳朞顏愾心喜,這回用力在陳胥後背拍了一掌,把他朝前送出幾步。

    陳胥滿臉堆笑着踉蹌站穩,回頭對着哥哥陳朞做了個鬼臉,然後驀地躥過花壇一躍而出,把正在東尋西覓的攬月給嚇了一跳。

    “嫂子,在找我哥吧?”

    陳胥心情大好,神采飛揚,頭一遭對攬月如此好聲好氣,反倒叫攬月緩不過神來,不知該用什麼表情或語言來回答陳胥,只覺如同恍入夢境,驚魂待定。

    陳胥春風滿面,似乎也不在意,不待攬月回答便又指着身後說道:“我哥在後面呢。”

    “我其實——”攬月的確是來找陳朞的,只不過?鼓學宮佔地廣闊,沒有摘星術在身,想要尋找一個人着實費力。

    陳胥活潑開朗,談笑間帶着一絲陳朞慣有的溫柔,不愧是親兄弟。只是陳胥脾氣風風火火,在同攬月打了聲招呼後便又瞬間跑出老遠,還不忘了回頭招呼道:“那不,我哥來了。嫂子,那我先走了啊。”

    “我?嫂、嫂子?”攬月驚疑地順着陳胥所指回首望去,陳朞蕭蕭肅肅的英挺之姿,欣長儒雅的出現花壇前方,加之被美人蕉碧綠之葉一襯,軒軒氣度十分惹眼。

    攬月和陳朞四目相視,二人面頰驀地緋紅,一股溫柔甘美的氣息不知從何處而來,軟惜嬌羞之情油然而生,竟難以形容。

    陳朞面容上的神情由驚喜轉而憐惜,嘴角泛起柔柔的漣漪,帶着溫暖笑意,輕柔道:“是在找我嗎。”

    陳朞迎着陽光走來,如同撥雲見日,長髮隨在身後輕輕飛揚着,有種柔和清雅的魅力使攬月不覺沉迷其中,星眸呆滯。

    別看陳胥信口胡鬧道出那兩句“嫂子”,叫的兩個人心中皆掀起一股莫名的感覺難以撫平。

    看得出,陳朞是高興的,否則他冷峻寒星的臉上縱不會輕易漾起紅霞,脣色緋然,格外瀟灑清逸。

    這回反而是攬月赧然生怯,垂眉低眼別過頭去極力避開陳朞的摘星術,像是怕心思被他偷窺了去,靦腆張惶地恨不得尋一處地縫遁地而逃。

    可是這點心思早已在摘星術之下一覽無遺。

    陳朞神采流逸,悠然微笑道:“你莫聽陳胥那渾小子多言多語,都怨我平時管教疏漏,太過縱容他信口胡言。”

    攬月原本微蹙的眉頭漸漸鬆開,一雙澄澈星眸眨了眨,深吞一口氣使自己鎮定下來,羞怯靦腆地露出一個微笑,點頭道:“令弟只是單純頑皮而已。”

    陳朞微笑道:“在玄霄時,陳胥總喊着冰清水冷,死氣沉沉,故而這回帶他同來,也好讓他結識些有趣之士,談吐風聲。要我說,玄霄的天樞臺和落影壁都是夜觀星河的極佳之處,盟會之後你若願來玄霄,我便帶你盡數遊覽一觀。”

    攬月漲紅了臉,低下頭去,只輕輕答應了一聲。

    “對了。”一向漠然淡定的陳朞突然有些慌張,聽他道:“那日翀陵派婁小公子所言並不真切,我陳朞絕非樑上君子,做那苟且偷窺之舉,你可莫要——”

    對了,正事要緊!

    攬月再顧不上羞怯,慌忙擡起頭來,對陳朞說道:“剛好我有事需你相幫。”

    接下來,攬月簡明扼要地今日偶遇暄煦公主,又同暄煦公主衝撞一番之事的來龍去脈道出。

    陳朞凝眉沉思道:“正如你的猜測,暄煦公主定然不會無故而來。欒紅葉既然來了,欒青山縱然不會再將夫人喚來,沒有哪個男子會願意受此夾板罪,兩頭討好以求和氣。”

    兩人一邊商榷着,一邊往前行去,攬月心憂嵇含被囚禁的原因。

    陳朞卻突然說道:“我想,棲蟾殿那邊已不需再去了。”

    “爲何如此說?”

    “學宮上下無人不知摘星術的裨益,暄煦公主又怎會例外。”

    攬月深思片刻,陳朞所言的確在理。

    “無妨,若是對方疏忽大意,沒準還有隙可循。”

    陳朞並未直接拒絕前往棲蟾殿,但攬月心知陳朞目達耳通,結局定然不會出乎他所料之外,只是仍是不肯就此死心,懷揣一絲希望。然而希望終究只是希望,一個能嫁進?華派、還和欒紅葉擊搏挽裂爭鬥多年而不輸勢的女人,果真材優幹濟,謹慎周密。

    甚至不必借用陳朞的摘星術,打老遠便看見先前那幫侍衛駐守在棲蟾殿前,範圍比先前又外拓了一大圈,妥妥早有準備。

    攬月焦眉苦臉,問道:“怎麼樣?”

    陳朞搖頭道:“瞧不到。距離太遠,已超出了摘星術能攏獲的範圍。”

    如此看來,暄煦公主是特意以此辦法地方玄霄派的摘星術插手介入。

    “這就更可疑了。”

    攬月百思不解,陳朞反而笑了。

    在陳朞想來,摘星術是否看得見嵇含太子根本已經不再重要,而重要的是,這種做法已然暴露出?華上下的圖謀不軌。

    被這棲蟾殿深扃固鑰,被它鎖住的人和祕密已經足夠多了,再多嵇含一人也不爲奇。

    陳朞反而是希望它越亂越好,有些時候只有夠亂,方能瞞天過海,渾水摸魚。

    ......

    接下來的幾日裏,倒是相安無事,衆人的心思都在荼鏖比武之上,龍騰虎躍,給肅穆的?鼓學宮平添了幾分蓬勃朝氣。

    百派弟子鬥志昂揚,意氣風發,多年修習只爲一招顯露身手,誰都不想錯過?鼓盟會時一戰名揚天下的機會。

    經過最先幾輪篩選,尚能留在場上的人數消減,但各個身負絕學,修爲高深。

    綦燦燦在同君山派褚錦心一戰時便已譽滿學宮,成爲了女弟子中最受矚目的奪錦之才。

    只是苦了她的是,白日裏如火如荼傾力相搏,黑夜裏秉燭不懈,跟着柏樹仙苦修不倦。

    程緋緋那邊七竅玲瓏,加上柏樹仙所贈的九十九柏蝶如同錦上添花,自此無往不利,所向披靡。

    程緋緋蘭心蕙質,施用冰凌蝴蝶之時都格外謹慎當心。

    即便如此,但凡與之交手之人,都難免忌憚劍骸滿地的瘡痍之景,畢竟霓光閣汪紫涵的遭遇仍歷歷在目,給衆人上了刻骨銘心的一課。

    本屆荼鏖比武絲毫不亞於民間征戰,羣雄逐鹿,烽煙再起。

    鏖戰最酣之際,攬月卻坐立不安,直覺告訴她,層層鱗浪隨風而起,湖面之上越是看上去宛若明鏡,越是暴雨侵襲之兆。

    攬月的心緒搖擺不定,如同迷失在蒼穹之下、蒼茫海上無法返航的孤舟一般彷徨歧路。

    所以有些時候,對手在暗處一直觀望不動,也是很令人焦灼痛苦的一件事。

    深陷暗夜,穆遙兲連夜以來也有些反常,經常在夜裏出入閬風寢殿,傳來細微的門板響動。

    雖然他的行徑有些古怪異樣,攬月卻不想直接去問,因爲穆遙兲既然有意避開攬月,問也不會坦言。

    料定如此,攬月還不如親自一看。

    白日裏天色便陰沉沉的,滿是灰黃色的濁雲,季節恰逢春末夏初,以至於到了夜裏難免滴落幾顆玉珠。

    水霧濛濛,雨滴清脆地撞擊在窗棱上又被濺起,迷瀠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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