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孃親害我守祭壇 >557 改故轍急轉直下 相反顏面折廷爭1
    任惡浪險灘,冰霜滿地都不曾畏懼,可眼下面對的,是善惡莫辨,只有將悲喜自渡。

    攬月靜靜地凝望着他二人模糊的輪廓,悽然無神。

    聿姵羅從褚君山那裏得知而來的祕密,果然毒害人心非同一般,既然秦寰宇和穆遙兲皆緘默不語,攬月也不想追問。

    她微微側着頭,忽閃着一雙毫無期待的眼睛,寧靜地像是不含塵垢的海水,嘴角微揚起淺淺苦笑,卻依舊專心摸索研磨着給婁嫄的藥草。

    陳朞無瞳的雙目在地窖的昏暗裏清澈明朗,將三人各自的心緒盡收眼底,開口說道:“看來你二位也並非百折不摧之身。”

    穆遙兲喉嚨發緊,黯然道:“你什麼都不知道,休要渾說。”

    陳朞驟然一怔,冷嗤道:“怎麼,眨眼之間,我陳朞就已被你們視同外人了?”

    攬月絳脣緊抿,神色微頓,她知道陳朞此言一語雙關,實際實在暗諷穆遙兲對攬月已心生隔閡,那一字一句皆如擗踊拊心,錐心入骨。

    穆遙兲眼眸緊縮,剛欲反駁,偏巧目光飄過攬月面龐之上,穆遙兲又立刻嘴角一僵,低眉斂眉沉默下來......

    陳朞悠然一笑,輕嘲道:“都道說‘流言可畏,積非成是’,我陳朞本是不信的。如今一見,果然積毀銷骨,無堅不摧。那我等還辛辛苦苦修煉有何益,寶劍再利,也不及言語殺人誅心。”

    秦寰宇的眸底沉下一片深沉墨色,氣息凜冽,仍不欲言語。

    陳朞本一向藏鋒臥銳,此刻剛毅的眉峯間蘊藏着深沉和智謀,聲色冷然道:“呵,我如今倒果真好奇了,究竟是何等妙法玄音,可以以聲奪人、擒縱自如?但凡聽過之人無一不被抵背扼喉,受其掣肘。”

    穆遙兲和秦寰宇二人神色焦灼,垂首不語。

    陳朞劍眉威揚,胸腔憤懣道:“左右你們就是不肯說話了是吧?”

    陳朞面色沉鬱,摘星術在二人眼瞳裏攏獲變幻,始終一無所獲,心中驚怒不已,冷厲一聲:“那便算了!”

    話聲一落,陳朞款步上前,展臂將攬月環腰攬起在懷裏,語調微揚道:“攬月,咱們走!”

    “啊——!”攬月既不設防備,又不辨方向,削肩細腰只能斜靠在陳朞身上,愣愣然發出無措地驚呼。

    殷攬月柔軟的身子卓然飄逸,尚未站定,又突然被另一隻堅實緊繃的手臂一攬,翻轉身姿倒向了身體的另一側,一股甘松馥郁香氣傳來,是那熟悉的倜儻氣息。

    陳朞和秦寰宇一左一右高然立於攬月兩側,各執一側纖臂柔肩不肯放手,呈僵持焦灼之勢。

    秦寰宇的神色清冷如昔,脣角輕扯,冷然道:“放手。”

    陳朞空寡的雙瞳冷眼回視,冷怒道:“你們既已將她視同外人,隱約其辭,那我便將她帶走。就算需我陳朞摒棄一切,也會保她安虞。”

    “我說了,讓你放手。”

    秦寰宇身挺如板,真氣凝聚,手臂之上隱隱透出一股菫紫熱氣,霍然揮臂裂帛,駢指如刃;陳朞足如鐵鑄,凝虛成力,單臂揮動當空一劃,裂石開山,掌風凌厲,虛實並用。

    攬月微擡俏顏,直覺眼前一白一紫兩道光芒流轉,靄靄紫氣發出,潛生迴旋,白光被化解得無蹤無影;白色光芒收發自如,繁複奇幻,威力絲毫不減,入隕星飛墜,挫其紫氣鋒棱。

    二人拳臂躍前縱後,左竄右閃,蓄力涵勢,雄渾險勁。

    “都住手!”穆遙兲顰起劍眉,肝氣掛火。

    陳朞和秦寰宇震力極強,相抵相抗,對穆遙兲的制止之音充耳不聞。

    穆遙兲壓抑已盛的怒氣填胸,大聲叱吒道:“本該同仇敵愾之時,你二人卻同室操戈,還嫌局勢不夠亂嗎?!”

    陳朞面色森然,聲色拔高,陰戾道:“遙兲你閃開,我與秦宮主之間早該有此一搏。”

    秦寰宇冷眸微眯,幽芒凌厲甚是懾人,聽他壓低聲音,幽幽吐出二字道:“讓開。”

    這場架在二人心中其實打得頗爲晚了一些,二人對同一個女子的情誼皆是繾綣綢繆,披心相付,早已相忍已久,若不是礙於時局不安,怕是早有一戰。

    “不......不要......”

    攬月夾在二人之間乾乾着急,無語凝噎。

    眼見局面不好控制,必會形成兩敗俱傷,穆遙兲孑然獨立於二人之間,縱然出手,左手格擋橫舉在胸,右手反掌相抵,奮力大呼道:“都停手!你二人自相內鬥,只會令詭詐之人欣然舒暢!”

    陳朞眉尾高挑,嗤笑道:“笑話,何談內鬥?你二人自打同那聿姵羅相談之後便心緒大變,遮遮掩掩,瞞三昧四不肯直言,安知你們是否還將攬月視同自己人,又有何資格說是‘內鬥’?”

    三人皆是修爲登峯造極之人,但凡高手廝拼,即便空手相搏,精元之力也半分相差不得,絲毫不敢疏忽,否則便有不分玉石,俱摧同碎之險。

    穆遙兲厲聲道:“陳朞,你不明白,我和寰宇自由難言之隱!”

    陳朞怫然道:“若是正正氣氣之言,爲何囁囁嚅嚅?”

    說罷一聲呼喝,掌風迅捷無倫而起,二人雙掌再次相交,陳朞的精元之力渾厚無比,太快太奇,這一掌震得穆遙兲全身氣血皆爲之一晃。

    而穆遙兲另一側的秦寰宇怒意森然,眼裏盡是幽幽冷光,深瞳懾人,掌力裏絲毫沒有和解之意。

    兩邊受力不住,穆遙兲的情勢漸居不利,他沉吟片刻,終於微微一嘆,手腕一抖撤出雙掌,又疾退兩步,緊跟着陡然轉身再次雙掌齊出,再次阻止了秦寰宇和陳朞直接掌刃交鋒。

    秦寰宇和陳朞二人張目相接,都在逼視打量着對方,怒氣沖霄。

    被那透出的隱隱殺氣一逼,連穆遙兲都身心一凜,微有懼意,心下駭然。

    穆遙兲的臉上略顯慌張,厲喝道:“你二人再不停手,休怪我下手無情!”

    可那二人並未停手罷鬥,鼎盛的精元之力洪水一般源源不斷自兩側涌來,一側清泠悚骨,一側赫赫炎炎,兩股截然不同的力量在穆遙兲手臂裏左出右進,縱橫逆順,纏鬥不堪。

    穆遙兲心力耗損,掙搏兇險,只得一聲微嘯,在精元之氣潰散以前自二人夾擊中之間脫繮出去。

    這下子,形勢驟變,陳朞和秦寰宇之間再無阻隔,二人鬥志愈盛,凌厲至極,各自橫衝一掌撕裂空氣徑直朝前,重如霹雷。

    “住手————!”

    穆遙兲動若飛龍,騰身撲上前去。

    然而兩人腕力加重,揮袖卷出。

    掌心旋若電光,好似兩條蹬動有力的蒼勁飛龍,急奔相向,撞擊而來!

    “糟、糟了!!!”

    穆遙兲倒吸一口冷氣,睜眼凝神絕望地喊道,即便他迅捷無匹,也只能無力地眼睜睜看着他二人相殘互搏。

    在此千鈞一髮之際,穆遙兲卻看見攬月趁他二人不可開交正無防備,猛然之間抽轉腰身,擺脫了二人另一手的束縛,輕舒雲手,朝向二人正欲相抵的掌心之間機敏地迎抵上前。

    “月兒——!”

    “攬月——!”

    陳朞和秦寰宇即刻察覺到了她的意圖,可此時再欲將掌抽回已然來不及了,二人只能竭力倒抽回掌心暴漲的摧敗之力,“砰”地一聲在攬月的前胸後脊一觸即收。

    雷霆萬鈞之威雖有大減,但磅礴嘯叱之氣也足以令人魂散魄飄。

    “唔......”

    前後兩掌擊中攬月的那一剎那,有一股耀眼震撼的光芒赫然打在她的身上,像是爲她鍍上了一層銀白與菫紫色交織的光暈。

    攬月纖弱的身體受力一擊,像一隻疾飛高翔的雨燕被拋向地窖半空,裙裾飄飛,整個人猶如隔霧之花,若仙若靈,牽着一縷隔世的清香,朦朧縹緲間,有種遙不可及的虛幻之感,真怕她會如流雲輕霧一般就此驀然消失不見。

    “月兒——!”

    流光飛舞,白衣少女體輕如風,宛若凌波仙子飄懸於空,微閉着雙眸,低垂着頭,神色寧靜而安詳。

    那繚繞交錯的兩股光芒飄飄忽忽,突然之間四散消失,少女的軀體便凌空墜落,纖柔羅裙從風翻飛,閒婉而柔糜,隱隱綽綽中有種任誰也抓不住地感覺。

    “攬月——!”

    三人面面廝覷,方寸大亂,呼吸皆是一緊,冉起無以名狀的驚恐,心中驚亂之聲響徹耳際。

    三雙手臂一同伸到少女身下,意圖接住她,沒想到少女身體輕到若有似無,在三人手指之間起起浮浮。

    時間和空間似乎都已停止了流轉,凝固了心跳,繃得緊緊的。

    秦寰宇的周身血管都如即將暴脹開一般,身體的每一部分都在與之顫慄,腦海一片混沌,渾身驚懼地如同拉滿了弓的弦,勢如彍弩,節如發機。

    攬月系在雙腕的織錦絲帶薄紗般纏繞在她的手臂上,跟她的流紗青絲一同縈繞翻飛,像是被晨露木沐浴過一般閃爍着細碎金沙,滑膩而柔軟,在她明月般的臉龐前飄浮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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