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孃親害我守祭壇 >618 白尾鳶殘魄羽垂 寄無常忽若飆塵1
    只可惜眼下時機不對,婁皋知道姐姐此刻心中最爲掛念的還有一人,那便是秦寰宇。

    果不其然,婁嫄的胸膛隨着她急促的呼吸劇烈起伏,滿懷悽愴地遙遙在望。

    “婁嫄?!”

    “嫄姐......”

    “婁、婁嫄——!?你、你果然還活着......”

    聿沛馠滿目驚疑,亮晃晃的瞳仁牢牢緊盯在婁嫄臉上,怔怔發呆,雖已自攬月處聽聞婁嫄在棲蟾殿大火中被救出,卻難免有着恍如夢境的錯覺。

    婁嫄牽着婁皋上前,略一頷首,便算作見禮,可她的目光早已越過衆人,輕柔地落在秦寰宇的臉上。

    “寰宇他......”

    婁嫄的目光如淡淡青煙一樣朦朧,莊嚴且明澈,轉盼流光。

    “嫄姐......”

    同爲女子,攬月心知婁嫄的知義多情,以至於這許多年來依舊如此沉迷地愛着同一個人。

    “抱歉攬月,我並非是要......”

    婁嫄春容憔悴,未語先慘咽。

    “嫄姐,無需解釋,我都明白的。只是你傷勢未愈,再受不得哀痛多思,亦定要慎身修永,顧及身體。”

    攬月誠心正意,赤誠相勸。

    “謝謝你。我明白,我明白的......”

    婁嫄拉着攬月的手輕輕搖了搖,目光片刻不離秦寰宇。

    聿沛馠對着卜遊、穆遙兲鼓眉弄眼,穆遙兲轉而又同陳朞想看一眼,四人即刻心領神會,將秦寰宇託付給攬月和婁嫄,又拉上綦燦燦悄然走遠。

    “婁皋,還不過來——”

    聿沛馠揮手招呼走婁皋,將坦白襟懷的機會留給她二人。

    婁皋遲遲吾行,依依不捨地鬆開婁嫄的手,又頻頻回顧二人,思慮繁多。

    ......

    婁嫄本就是一心貫白日、能剛能柔的女子,大抵是又經過了一番渾噩天地,世路榮枯,使她更加能夠直面內心心意,誠摯面對自己。

    如今的她不遮不掩對秦寰宇的綿綿情意,用溫情脈脈的碧瞳深長凝望着他,那份癡情款款深深,切切在心。

    攬月心緒混亂,惘然若失,以至於目光不知該落去何處,不由地別過頭去,暫不去看。

    哪知女子之間最是敏感,見微知萌,纖悉無遺。

    再加之婁嫄心細如塵,一眼洞悉攬月的異樣,於是她溫言細語道:“縱不過是流水無情,空自消磨,還請你莫要介懷......”

    “不會。”攬月淵默頷首,心裏翻滾着萬千愁緒,長睫垂在臉上,拖着長長的影子,投下重重心事。

    婁嫄的身體能在短短几日內恢復如今夜這般實屬意外,即便攬月日日輔以五轉金丹,也無法將夢糜香的毒除盡,故而婁嫄此刻看起來已平復如故,又焉知不是迴光返照之相。

    想至此處,攬月愁腸幾結,痛心入骨,眼淚默默地飄落。

    “傻姑娘......”氤氳低沉,婁嫄移開目光淺淺回眸,嘴角掛起牽強的微笑,如她尋常一般輕輕問候,淡淡寒暄,彷彿紅塵無憂,歲月靜好。

    “嫄......姐......”攬月雙肩止不住地瑟瑟顫抖,珠淚偷彈。

    “傻姑娘,緣何這般淚眼愁眉......”

    婁嫄微笑淡然,安然若素,周身似乎都在散發着淡淡青光,清雅如詩,溫和從容,比之任何時候都要明豔迷人。

    “嫄姐......抱歉,我真的抱歉......”

    殷攬月悽然淚下,已不成聲。

    婁嫄柔荑手指輕輕撫摸她披落的長髮,不無愛惜道:“恨相知晚,後悔無極。羨慕他啊,還是他獨具慧眼,蒼茫世間擇中了你。難怪我會一步錯,終身錯,遇人不淑,悔之晚矣。”

    “嫄姐別這麼說,來日方長,人生迢迢,且看且行。”

    婁嫄擠出一絲苦笑,無限的孤寂酸楚:“你這張小嘴就莫要告慰我了,我已達觀知命,再無煩惱。只有他......”

    婁嫄柔弱無骨的手指拂上秦寰宇的面頰,輕輕摩挲,溫情蜜意盡在指尖。

    她雙眸沉沉鬱鬱,輕聲道:“我自詡淡看世間煙火,卻唯獨對他牽縈於心,魂夢爲勞......我......”

    婁嫄正欲繼續分說,聲音卻戛然而止,她們二人看見一隻秀窄修長、骨節分明的手,正牢牢抓在婁嫄豐潤白皙的手臂上。

    那手勁如同鋼鉗一樣,幾乎就要摳入婁嫄骨肉之中,將她的手臂折斷。

    “寰宇——!”

    婁嫄顧不得這痛心透骨的絞痛,喜極而泣,沒想到秦寰宇竟然能在她情不自禁之時轉醒過來,還能有一分萋萋別情可寄。

    “寰宇......寰宇?”攬月欣喜地看到秦寰宇這麼快轉醒,遙想當初薜蘿林那夜,秦寰宇可將養了足足半月。

    “太好了,寰宇——”

    婁嫄將所有的靜默溫情化爲關切,直到此時也不曾想過,一切皆是她自己的癡心幻想與倔強執拗。

    婁嫄感受不到那隻手上傳遞過來的任何溫度,偏還生生掐得她白膩肌膚火辣辣灼痛。

    “寰宇?”

    婁嫄靜觀默察,總覺得秦寰宇有些生疏的有些異常。

    “嫄姐!快逃——”

    攬月猛地抓起婁嫄的另一隻手臂用力後拽,潤澤水滑的肌膚自秦寰宇手中脫出,婁嫄驚呼一聲踉蹌跌坐在地。

    衆人聞聲面面相覷,正欲趕上前去,卻聽攬月大喝一聲:“不要過來——”

    腳步遲疑,行邁靡靡,穆遙兲幾人皆混混沌沌,不明狀況。

    一個冰冷陰沉的聲音用秦寰宇的身體狠聲道:“是你......”

    “你竟然還在寰宇體內,你還未死——!”

    攬月自秦寰宇雙瞳裏探得些許變化,一邊質問着他,一邊將他的視線引到自己身上,希望先助婁嫄脫身。

    陳朞變貌失色道:“不好,它還未死!”

    陳朞變貌失色道:“不好,那魔物尚在!”

    含光子神色一凜,瞬身疾行上前,卻哪知秦寰宇已有防備,反手向後一拽,修長有力的手指便抵在了攬月玉頸之間,呈脅迫之勢。

    “皆莫妄動,否則我便宰了她!”那魔物用秦寰宇的聲音說出最狠戾的言辭,脅劫恫嚇。

    含光子摸錯手足,慰薦撫循道:“好,好,你休要血氣鬥狠,有話儘可相商——”

    “相商?”秦寰宇猩紅的眸子裏帶着一絲厭惡,鄙棄不屑。

    “寰宇......”攬月仰首側目而視,同樣躍動的心跳,同樣橫闊的胸膛,同樣馥郁的甘鬆氣息,卻判若兩人。

    秦寰宇怒目如電,切齒道:“方纔那老頭竟然仗着自己一身枯焦萎謝的萬年朽骨便想鉗制於我,豈不知以他頸項枯瘦之身不自量力,活該死於非命,咎由自取!”

    說罷,秦寰宇仰天長笑,狂野不拘,殘佞寡絕之氣泄洪般轟出,激起狂風怒號,獵獵作響。

    “你——!”綦燦燦手執風狸杖橫舉當胸,氣不可耐,恨不得此刻便沖天而去,直取秦寰宇的咽喉。

    “燦燦不可!”綦燦燦左右兩側各自響起一聲呼喝,穆遙兲和卜遊雙掌相交,擋在她的面前。

    綦燦燦陡地轉身,疾退兩步,揮袖甩開二人,怒急攻心道:“攔我作甚!我要爲師父報仇!”

    穆遙兲駭然道:“你且清醒一些,暫不說攬月還在他的手裏,就說力量懸殊判若天淵,亦不可履險蹈危啊。”

    卜遊亦道:“沒錯,況且興魔作孽的是那魔物,承載的卻是秦寰宇的身體......”

    綦燦燦嗔目扼腕,已完全被柏樹仙之死、以及秦寰宇的出言不遜而激怒,聳眉戟指道:“顧不得這麼多了!你們能冷眼靜看,那是因你等同柏樹仙形如陌路,故而不受羈絆。可他是我綦燦燦的師父,我可不會投鼠忌器!”

    “這——”穆遙兲解釋不及,綦燦燦已然飛身而上,迅捷無倫。

    一時衆人悚息凝神,身心禁不住皆是一凜,捏了一把汗。

    對面秦寰宇以其傲視天地的強勢,獰笑着看着送上前來的獵物,摧動內力,霎時掌心正中出現一團闇火,熊熊灼烈。

    殷攬月面色慘澹,將這一切盡收眼底,這魔物心思狠絕,攬月縱然不會讓它傷及綦燦燦分毫。

    風狸杖的青芒逼近,映得人臉上青凌凌的鱗浪交錯,碧波炳幻,直叫人睜不開眼睛。

    人急計生,趁綦燦燦尚未陷落計中,攬月反手抓住秦寰宇的手臂,閉上眼睛引頸狠狠咬了下去。

    緊跟着便聽到魔物發出一聲驚喝,兇惡的嘴臉暴露無遺。

    旋即攬月就感覺到自己的身形一閃,被人拽着髮髻離地提起,下腹宛如被人施展了拳腳一般,身體不受控制地被人狠狠甩進夜空,疼痛不止。

    “攬月——!”

    好在攬月的心思並未白費,綦燦燦躁中有靜,及時察覺了秦寰宇的意圖。

    只見她力發腰間凌空一個烏龍盤打,回身翻騰退卻至相對安全之處,與秦寰宇臨風相對而立。

    含光子一祭拂塵,拂子溪流般滔滔湍急,適時纏繞在綦燦燦周身,一把將她拽了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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