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孃親害我守祭壇 >686 日疏日遠衷腸變 持志不終反成仇1
    百憂攢心,一種從未有過的焦急、煩躁一同涌上心來。

    殷攬月不自覺地攥緊雙拳,目光一直關注在腳下,只覺得腳步緩慢,追不及胸口那團快要膨脹炸裂的熱流。

    韶華宮的巍峨金頂已經近在眼前,卻又似遠在天邊,任攬月的腳步如何急促,也不可向邇。

    寰宇!師父!爹爹!

    空曠的露臺上僅餘下攬月促忙促急的喘息聲和腳步聲,滄滄涼涼。

    大概是境隨心轉,攬月也察覺到今日的靈臺和往日迥然不同,一碧萬頃的朗朗乾坤之下,鳥雀飛盡,孤雲縹緲似泛梗飄萍。

    攬月心如鹿撞,無法平息自己的心緒,只能不停地挪換着腳步,漫無目的地四下觀望。

    塵埃滿目,虛虛空空,似是不祥之徵。

    “爹爹——”

    無獨有偶,韶華宮大門緊閉,竟然像雲牙子的丹陽殿一樣鬱熱沉悶。

    一股強烈的預感侵襲着攬月,使得她心跳加劇,腦海裏一片空白,於是她不顧一切地破門而入,縱身躍進韶華宮裏。

    大殿正中的漢白玉須彌座冷冰冰地肅立在那裏,石冷霜結,堅硬且麻木,就像曾經坐在其上、它的主人那般鐵石心腸,難以揣測。

    “爹......爹爹......”

    殷攬月木然地看着空空蕩蕩的大殿,忐忑難安。

    “爹?”

    她的心裏彷彿被一塊無形的巨石壓住,腳步不聽使喚地朝向大殿深處行去。

    “師父?寰宇?”

    攬月暗暗地崩潰着,終是要她以一人之力苦苦抗下這一切,守着那一片潔淨的孤獨。

    在攬月眼裏,原本威嚴正氣的韶華宮突然變得陰森詭異起來,宏偉嚴整的殿宇也在一片晦暗裏模糊掉了浩然之氣。

    就在攬月聚精凝神、目不窺視之時,韶華宮深處猝然一聲淒厲哀嚎響破天際,宛若天雷一般爆發開來。

    攬月魂驚魄惕,顫慄不已,身體不斷打着哆嗦,視線僵滯地朝向聲音傳來之處駭然看去。

    “寰、寰宇......”

    不會吧?難道秦寰宇真的在爹爹的韶華宮裏?難道真的如孃親所言,爹爹覬覦着秦寰宇身體裏的那枚血珠?

    無論如何,攬月必須要趕快找到秦寰宇,阻止爹爹攫取血珠纔行!

    即使洞徹事理,攬月的身體卻不聽使喚,腳如灌鉛一般只知顫抖卻挪不動步子。

    喝呀——啊啊啊啊啊——

    那摘膽剜心般的淒厲慘叫再次傳來,此次還伴隨着“啪嚓啪嚓”的鏘然之聲,是器物砸在硬物之上猛烈地撞擊。

    “寰宇!寰宇!!!”

    攬月兩手拼命地抽打着自己僵硬不動的雙腿,她恨它們庸懦無能,爲何偏偏在秦寰宇安危之機這般不爭氣。

    尖利高亢的呻呼聲又一次傳來,聽起來令人疼痛刺骨,似乎要將整個韶華宮震碎一般。

    吼——啊啊啊啊啊——

    呻吟滿耳,夾雜着牀榻之器被狠狠夯砸的鼓槌聲,那是痛到最深處的撕心裂肺的嘶吼,硬生生撕扯着攬月的耳膜,錐心刺骨。

    “寰宇!!!”

    殷攬月目瞪口噤,泣如雨下,她全身痙攣地哆嗦着,死命地用兩手喫力地扳着雙腿一點點地循聲找去。

    秦寰宇的悲呻聲裏充滿無法言喻的痛苦,淒厲的叫聲慘不忍聞,在偌大的韶華宮裏迴盪不絕。

    “師父!師父你們在哪兒?!!!”

    殷攬月胸口陣陣刺痛,秦寰宇悲呻聲聲誅心,如同一把利刃,割得攬月遍體鱗傷。

    情似遊絲,人如飛絮。

    秦寰宇備受煎熬的聲音驚動了攬月那顆脆弱不堪的心臟,她已經能夠想象到秦寰宇正在經歷着何等絕望又慘烈的掙扎。

    寢殿?這聲音一定來自爹爹的寢殿!

    殷攬月腦海裏翻轉昏旋,趔趔趄趄,跌撞而去。

    唔......唔唔......

    韶華宮的深處,秦寰宇的痛呼聲也漸漸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低哼嘆氣般的呻吟,就像被人割裂了喉管一般消耗已盡,發出獸類的悲啼。

    是半死半活?或是身亡命殞?

    殷攬月的胸口隨着腳下一步一痛,全身冰涼,繃沁着冷汗,喉嚨處不斷大口吞嚥着空氣,否則好像便會立刻窒息過去。

    廊腰縵回,殷昊天寢室的門就在這縈迴屈曲的長廊盡頭,已在眉睫之內。

    眼見只有一門之隔、幾步之遙之時,殷攬月的身後發出一陣陣龐然緩慢的腳步聲,緊接着一個熟悉的聲音喚住了她。

    “月兒——”

    那聲音雄健渾厚,絲毫不曾受到過滄桑歲月的侵襲,還和往日一般飛音響亮,意氣不減,卻偏偏在攬月聽起來有種不可抗拒的威厲。

    她的心咚咚直跳,一陣緊張,隱隱感受到身後陰氣逼人,被一種莫名的情緒驅使着緩緩回過頭瞧去。

    殷昊天的身影出現在長廊另一端的盡頭,腳下一條曲曲折折的暗影,好似一條長蛇般穿梭在廊下,貪殘兇暴,覷覦着攬月。

    “爹、爹爹......”

    面對不遠處的暗影,攬月戰戰惶惶,汗出如漿,腳步不自覺地向後退着。

    殷昊天慈眉善目,內峻外和,柔聲笑問道:“月兒何時回的閬風山?聽遙兲說你隨玄霄派的陳朞去了太皞山的天樞臺,可曾見過你陳膡叔,他如今可好?”

    攬月人不自安,目光躲躲閃閃,戒慎畏懼地反問道:“爹爹,寰宇和師父是否在爹的寢室?”

    殷昊天昂昂未動,挑高眉頭以眼底餘光往女兒身後淡淡掃了一眼,而後依舊以善氣迎人之姿笑道:“月兒櫛風沐雨、風塵僕僕而歸,首件事便是來看爹爹,爲父甚是欣慰。快來,讓爹爹看看女兒在外被災蒙禍,可曾有何損傷?”

    殷昊天壓根就不接女兒的問話,反倒顧左右而言他,似在有意避開本題。

    殷攬月憑藉骨血裏承襲來的執拗決意奮力抗爭,她微閃的眸光驀地堅定起來,一字一頓再次重複問道:“寰宇和師父是否在爹的寢室?”

    殷昊天面色一沉,不惡而嚴,低沉訓斥道:“月兒!女兒家當儀靜體閒,你如何學得出言無狀,對爲父講話如此放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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