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孃親害我守祭壇 >709 塵世如潮人如水 豁然平生志半空2
    沁氏兩頰一紅,竟是同當年成婚洞房那夜一般軟惜嬌羞。

    岑夫崖瞧得入神,笑容徐徐綻放,許久未有的溫柔曖昧之氣在空氣裏慢慢氤開。

    可是岑夫崖笑着笑着又像是突然想到了些什麼,熱切的眼神逐漸冷卻下來,失神的看着忙碌的妻子。

    “我此次回來,怕是不能久呆,否則必會牽連你和長生。”

    “不能久呆?”

    沁氏手上的動作突然停了下來,眼神裏盡是驚惶和失落。

    “抱歉,我實在是有難言之隱,也的的確確不想讓你和長生陷入危機。”

    岑夫崖臉色嚴峻,雙目蓄滿了淚水,彷彿要決堤而出。

    “那......那你這回能呆多久?”

    沁氏彎着腰,一動不動,她嘴角不住顫抖着,雖然背對着岑夫崖,卻能感受到一種難以言表的悲傷從她的身體裏滲出。

    “明日。”

    岑夫崖狠了狠心,從咬緊的牙縫間硬生生擠出這兩個字。

    “明日?明日......這麼快嗎......”

    沁氏原本嫵媚寬柔的眼睛此刻黯然失色,她悲慼緊閉的雙眼,任淚水劃過她的臉頰,在臉頰上留下一道道的淚痕。

    “待天明後,我有些話要對長生交代。交代完以後便要速速離去,不可在村子裏逗留,會被那些追殺我之人發現。”

    岑夫崖瞪着雙眼呆呆出神,無盡的悲傷在心底暗暗流淌。

    “追殺你?夫崖,是誰要追殺你?!”

    沁氏一介婦孺,這輩子也不曾經歷過什麼大事,更何況是攸關生死之事,她臉色煞白,已經不能繼續保持平靜。

    岑夫崖的心情沉重且悲傷,他兩眼無神的望着地面,說道:“若是想要長生平安,你就莫要繼續追問此事。”

    沁氏一聽,愣愣的看着岑夫崖,滿目皆是緊張和擔憂:“長生?此事竟然還有關長生?那麼你七年前離開三花莊,也是同長生有關嗎?”

    岑夫崖長嘆一聲,形容憔悴,滿臉疲憊不堪。

    他不斷地喘息,不動聲色的將這七年裏所經歷的一切暗暗隱藏起來。

    見丈夫一聲不響,沁氏淚眼漣漣,哀求道:“怎麼,這也不能說嗎?”

    岑夫崖仍然篤定的搖頭道:“你可將長生視同自己的親骨肉?”

    沁氏不解丈夫之意,大惑不解道:“我從來對長生愛如己出,視同掌上明珠,不知爲何會引你如此懷疑?”

    岑夫崖回過身去將沁氏的雙手緊緊攥在他的胸口,黯然壓抑在他的眼神中傾瀉而下,岑夫崖託付道:“那麼爲了咱們的女兒能夠平平安安,你就莫要再問好嗎?”

    沁氏從丈夫的眼神裏讀到了焦灼和不安,她只能將自己的強烈的疑惑硬生生地又吞回了肚子裏,順從地點了點頭。

    岑夫崖這時才又說道:“還有,你要答應我,在我離開村子以後,無論發生什麼事情,都不能讓長生離開這裏。”

    沁氏眉心聳動,眼神搖晃,遲疑道:“神仙泣?”

    “對!沒錯,就是那道環村河。”

    岑夫崖神色懾人,一如他年輕之時倔強剛毅的個性。

    沁氏長長的睫毛上滾動着點點晶瑩的淚珠,卻依舊無所畏懼的與岑夫崖對視着,同樣堅定地應允道:“好,我記得了。你且放心,我絕對不會讓長生涉險。可......除了對女兒的關心和照拂以外,你可還有叮囑我之處?”

    沁氏雙眼睛注視着岑夫崖,眼神裏面飽含深意,眼光是那樣的空洞,那樣的孤單。

    “我......”

    岑夫崖如鯁在喉,淚水在他的眼眶裏打轉,妻子的溫柔與包容着實令他愧悔無地。

    他深致歉意道:“對不住,是我對不住你。這輩子都是我有愧於你,但我能想到的辦法就是離你和女兒遠一點,纔是能對你的好。若是你怪我也無妨,就讓我下一生輪迴轉世再來回報於你。”

    “不妨事,不妨事......夫妻之間哪兒來得這般計較,雖然這些年來你不能常在我的身邊,但你從來對我甚好,體貼有加,還爲了治好我的癲症而拾回了長生,陪伴左右,又談何回報不回報的呢?”

    沁氏的手指輕柔地撩動岑夫崖額前的碎髮,微微勾起嘴角,朝着他淡淡一笑,故作出一幅毫不在意的輕鬆之感。

    “對不住,對不住你......”

    沁氏越是將自己的委屈輕描淡寫,岑夫崖越是難以抑制對她的愧疚,他再次緊緊地將沁氏摟在懷裏,感受着她胸懷的寬廣和隱忍。

    懷裏這個女人從來不爭不搶,樂於謙讓,她甚至比一個男人更有胸懷。

    對岑夫崖而言沁氏的胸懷堪比一片汪洋,岑夫崖則是一葉扁舟,當泛舟於汪洋之上時,方知汪洋的曠大之度,寬豁雄遠。

    恰在此時,沁氏突然自岑夫崖胸膛前擡起頭來,仰面直視着他,她的眼睛裏閃爍着熠熠光澤,柔和且溫暖,堅定且剛毅,一字一頓地說道:“你且放心的去,女兒交給我來照顧,定不會讓她離開三花莊。”

    “你也一樣,切記低調自守,明哲保身。”

    “好。”

    風清月白,情思綿綿,都道是小別勝新婚,更何況岑夫崖和沁氏夫妻二人時隔七載才得此一聚。

    幾許往事浮沉,幾多記憶癡纏,皆化作一夜的如膠似漆,纏綿繾綣。

    ......

    一夜光景轉瞬即逝,待岑夫崖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沁氏已經不在身旁,反而是屋外前廳傳來碗筷器皿碰撞的“叮咣”聲。

    隔着門簾,一股熟悉的飯菜香氣自門簾縫隙處瀰漫而來。

    這熟悉的味道正是出自沁氏的手藝,岑夫崖忍不住口水直流。

    漫跡江湖這許多年,岑夫崖在無數個陌生之地孤魂野鬼般遊蕩,時而棲息無所,時而食不果腹,那時他無數次懷念着妻子的廚藝。

    正是醉知酒濃,醒知夢空,岑夫崖如今方知落葉終歸根是幸,浮萍亦歸海是福,有家可歸的日子纔是最珍貴的。

    想至此處,岑夫崖再也按捺不住腹中的饞蟲,一骨碌自牀上爬了起來,走去前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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