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孃親害我守祭壇 >752 聿姵羅抉瑕摘釁 王愉心爲虎傅翼5
    即便是已過了壽木落葉的季節,綦婭也依舊住在卻塵宮門口的別院裏,不曾挪動。

    這般自在往來,徑行直遂,也逐漸讓綦婭和岑長生感覺到有些過於一帆風順。

    話說,就算是綦婭再怎麼身法敏捷,騰越靈活,又或是得了居住之便,但若是以卻塵宮的森嚴壁壘,嚴防密守來說,一次兩次,一月兩月能由着她來去自由也說得過去,可這悠遊自在了整整一年,還未曾被秦寰宇發現,的的確確令人生疑。

    最初的時候,岑長生和綦婭還互勸着彼此莫要“做賊心虛”,但綦婭畢竟比不及師父秦寰宇出神入化的高超之境,故而在轉授給岑長生的心法裏難免闕漏缺失。

    可更加令人生疑的是,當翌日綦婭再潛行回卻塵宮去聽講之時,她的師父秦寰宇總能剛好就她們二人的問題舉偏補弊,補闕拾遺。

    一回兩回的巧合也便罷了,年深日久,就連胸無城府的綦婭都察覺出了些許蹊蹺。

    綦婭甚至狐疑地對岑長生說道:“我爲何感覺師父他知曉我夜半來清蔚宮尋你,並轉授你劍術道法之事?”

    隨着韶光荏苒,岑長生也幾乎可以肯定綦婭的這種猜測,與其說是綦婭慷慨仗義協助岑長生的修爲成長,倒不如說更像是秦寰宇有意默許了綦婭夜夜潛入清蔚宮,只是不知道這位秦宮主的目的又是什麼。

    但岑長生深信自己對他的信賴,這份信賴並非來自於望風捕影的直覺,而是來自身體裏一股滿意言明的感應。

    說起來,自打岑長生、綦婭、劉奇三人投入閬風山門下已有一年之餘,唯一那個學無所成的便是劉奇了。

    綦婭的確每夜都能來傳授岑長生修習之法,但劉奇苦於一副男兒之身與清蔚宮的女弟子們分院別居,一到夜裏宵禁之時便只能隔牆引首以望。

    白日裏又需避人眼目,即便岑長生有意將綦婭傳授的功法轉授給劉奇,也頂多是些口耳之學,故而一番努力下來劉奇也頂多學了一個末學膚受的皮毛。

    岑長生時常對劉奇愧汗無地,內疚心像千萬只蟲子啃噬着她的心,認爲若不是因爲自己的緣故,劉奇本是大可不必投入清蔚宮門下,一同受聿姵羅的冷眼相待。

    而劉奇着實是一個高義薄雲男人,他的神色始終昂然自若,滿不在乎地說道:“這又有什麼,反正入門考覈時若非你相助,我也無法通過洞幽審心的考覈。若真是如此,別說是留在閬風派了,就是想留在清蔚宮裏也是絕無可能。”

    雖然劉奇的百般撫慰能讓岑長生的愧疚之心好過一些,但劉奇的真實境遇着實煎熬,聿姵羅經常使喚着劉奇,將他視同粗工或佃農,打發去做些髒累之活。

    岑長生眼睜睜地看着劉奇被聿姵羅使喚得精疲力竭,疲憊不堪,渾身骨頭都像是要散了架一般,累得幾乎令人窒息。

    漫漫人生路,劉奇腳下雖然是一條崎嶇坎坷的路,但他的嘴上從未有過抱怨,可往往那未說出口的委屈才是最委屈的,纔是最令人揪心難平的。

    總的來說,清蔚宮裏的日子雖然清水冷竈,又時常被師姐們糾纏些麻煩,但只要岑長生肯沉聲靜氣,按捺不發,也便可以風平波息。

    漸漸的,岑長生竟然開始恍惚起來,她一直問自己投入閬風山門下的目的,是希望找回前世的記憶,卻陰錯陽差地找到了焚燬三花莊、設下驚天血案的殺人兇手。

    而她不但投身至手刃了自己親生父母的兇手門下,拜了兇手爲師,還在清蔚宮裏一直遭受兇手戲耍,除此之外,無所作爲。

    岑長生瞧得出兇手就是衝自己而來,不知前世究竟有何不世之仇,但自岑長生投入清蔚宮以來,聿姵羅從來將折辱岑長生之事假手以人,自己則高高掛起,一副無動於衷之姿。

    這也就使得岑長生愈發看不清這個口蜜腹劍,笑裏藏刀的女人,眼見聿姵羅扮演着師意勤勤的師長之道,卻猜不透聿姵羅骨子裏究竟賣得什麼藥。

    這些年石火光陰,眨眼即過,岑長生對聿姵羅的提防卻從不曾有一絲放鬆,時刻戒備着聿姵羅的鬼蜮伎倆,正所謂是無事勤提防,遇事穩如山,但任岑長生如何機警敏捷,也斷不曾想到聿姵羅高深莫測的詭計。

    有道是明槍易躲,暗箭難防,誰會料到岑長生等了這麼久的來自聿姵羅的報復,竟然會是一場終身大事。

    於是岑長生終於在一個靜謐得像一潭死水般的夜裏,被王愉心師姐喚走,並隨着她去往清蔚宮的正殿裏。

    王愉心與岑長上並肩前行,罕有地換上一臉諂媚的假笑,顰笑間難得的和顏悅色,掩口而笑道:“恭喜師妹了,在清蔚宮裏熬了這麼多年,也算是飛上枝頭變鳳凰了。”

    面對王愉心突如其來的殷切熱情,岑長生驟然警覺,她不動聲色地回道:“師姐說笑了,長生在清蔚宮中受師父和師姐的教化多年,勞而無功,劍未鑄,法未成,不過是一隻淡雲孤雁,哪兒能與鳳凰比翼。”

    王愉心一臉嫣然,暗懷竊笑道:“師妹美玉瑩光,即便是石屑飛霜的陋室也難掩師妹清麗出塵的仙姿,哪像師姐們這般貌不驚人,僅僅算是個銜泥之燕罷了。”

    試問這蒼穹之下會有哪個女子會情願自降身價,貶低自己的容貌,王愉心突如其來的追捧令岑長生心中更加暗暗生疑。

    顯然王愉心並不曾察覺出岑長生的異樣,大抵還在洋洋得意着自己恭維討好人的高超本事。

    王愉心沉醉在自顧自的曲意承迎裏,纖腰媚步,儼若一個媒婆,只聽一個勁兒地說道:“長生師妹乃綠陰幽草,哪兒是師姐這等屈居於石階縫隙裏任人踩踏的蒼苔——”

    “師姐,”岑長生撫了撫耳鬢青絲,擡起頭來淡然道:“師姐顏如渥丹,師父所授神乎其技,觸類而長,若是連師姐這般都自貶自損如銜泥之燕,那也是一隻琉璃重檐下的玲瓏金燕。”

    “喲——”王愉心聽出岑長生話中的揶揄和挖苦,兩頰頓時紅得像兩顆杏子,佯裝委屈道:“看來師妹是怪師姐我平日裏苛待了你?但師妹啊,若不是我和師父對你砥節礪行,苦心多番磨礪,你又怎有今日魚升龍門的際遇。”

    “魚升龍門?”岑長生星眸一顫,雙眼裏帶着淡淡冰冷,似乎能看透一切:“師姐有話不妨直言。師父待長生從來鞭駑策蹇,嚴格督促,就算是有魚升龍門的好事,也該輪上師姐你啊。”

    被岑長生這麼一回懟,王愉心的兩顆金魚眼氣得差點沒掉出眼眶,她用眼底餘光狠狠瞥了岑長生一眼,將預備吐出來的吹吹拍拍的話又再一次吞回了喉嚨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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