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這令人稱奇的一幕,岑長生不覺目瞪神呆,她的視線被那木雕女子深深吸引着,目光不曾有一刻移開。
劉奇吸了一口冷氣,茫然地說道:“我想這木雕上的女子便是閬風前掌門殷昊天與天香夫人之女殷攬月了吧,她果然和我們嶺頭村的神女像容顏相近,也和你有九分相似。”
岑長生抿着嘴,像是竭力剋制自己想要發出的驚呼一般。
她脖頸發硬,兩眼發直,那尊木雕對她像是有一種莫名的吸引力,讓她觸物眷戀,心魂神往。
岑長生低聲喃喃道:“不,這女子並非殷攬月......”
劉奇側歪着頭對着木雕女子的面容看了又看,說道:“沒錯啊,若不是閬風山的大小姐,又爲何會將她的雕像放置在靈臺這等隱蔽之所。”
“不......”岑長生用只有自己能聽見的聲音悄聲低吟着:“不,我真的知道,她不是......”
劉奇看她瞧得出神,又指着木雕女子胸口的位置說道:“不知你發現了沒有,這雕像上的女子動作甚是怪異,竟然好似是某種法訣?”
“法訣?”劉奇一語道破這尊木雕的玄妙之處,岑長生像是從魂夢中清醒過來,將視線循着劉奇所指看去,細細打量着木雕女子的手勢。
這一細瞧,發現那女子兩手放置於胸前,雙手中指與拇指環扣呈雀首狀,雀喙相觸,雙手食指與無名指相觸,小指輕輕向外翹起......
岑長生怔然一愣,誠如劉奇所言,這番手勢不是法訣又是什麼?!
只不過是劉奇一直因岑長生之故,在清蔚宮裏一直被聿姵羅排除異己,冷落對待,不曾傳授過任何仙術道法,故而辨認不出木雕女子的手勢。
幸好劉奇天資過人,卓越非常,對某些東西有着獨特的靈性,常常能發現被他人忽視的細節。
劉奇好奇道:“那這女子所作的是何種法訣?欲表達何意?”
岑長生眉心一皺,輕輕地搖了搖頭,茫然道:“我也不知,但可以一試。”
岑長生斷而敢行,話方一畢,便模仿着木雕上女子的手勢依樣而行。
兩指間“雀喙”相觸的一瞬間,奇蹟果然發生。
指間岑長生髮髻間的那根桂枝簪子突然光芒大綻,無數月白色的桂花瓣噴涌而出,猶如柳絮揚花一般紛紛揚揚,此番景緻柔美飄逸,迷離若夢。
“我的老天爺啊!還當真是一個法訣啊——”
劉奇發出一聲驚歎,心中悸動不已。
但岑長生髮髻間的桂枝簪子卻像是活了一般,化作一道鮮明耀眼的月白色光束,圍着岑長生的身體盤旋纏繞,熠熠流光,最終融入了她的身體。
岑長生只感覺眼前淡煙如夢,一種強烈的眩暈感侵襲着她的腦海,令她眼皮一沉,昏昏沉沉暈了過去。
“長生!長生!長生......”
不知昏厥了多久,岑長生耳畔傳來劉奇焦急的呼喚。
“劉奇......我,我這是......”
“你可真是嚇死我了,怎麼說暈就暈啊?!”
劉奇神色張皇,看起來被岑長生的樣子嚇得不輕。
“我昏過去了多久?”
這是她眼下最關心的問題,卻塵宮的火海里戰塵鬱郁,事關重大,她不敢有絲毫耽擱。
“沒多久,也就不到半柱香的時間吧。”
“扶我起來,我得立刻趕去卻塵宮!”
劉奇緊張慌亂道:“卻塵宮?岑長生你瘋了吧?!”
“我沒有瘋,那裏需要我,也只有我能平歇這一切......”
岑長生晏然冷靜得令劉奇感到陌生,竟然有種成熟女子沉穩的風韻。
“你——”
劉奇欲言又止,總覺得轉醒過來的岑長生與之前有所不同,偏又說不出哪裏不同。
岑長生縱身而起,不由分說地丟下劉奇,徑直向着丹陽殿外趕去。
臨行至丹陽殿門前,岑長生突然頓足回望了身後劉奇一眼,清淺一笑,淡淡說道:“還有,我不叫岑長生,我叫殷攬月。”
“......”
劉奇呆立在原地,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他反覆回味着岑長生方纔回眸一笑的那一眼,瞳眸裏星光閃爍,清麗悠然似月中仙子,只是淺淺一望便足以令人爲人神魂顛倒。
劉奇不覺心馳神往,不知呆滯了多久,方轉動眼珠,醒過身來。
“她方纔說什麼?她說她是誰來着?!”
也許是天意安排,劉奇因一場殺身大火而有幸被穆遙兲收留在了靈臺,幹些雜活,清理一些瑣事,纔有機會來到丹陽殿裏發現了天香夫人的木雕。
除了殷攬月自己以外沒有人知道,當初殷攬月自墮金丹,墜崖而下的時候,就是學着她的孃親天香夫人之舉,將自己的前世記憶封存在了那支看似不起眼的桂枝簪子裏。
故而只需機緣來臨,一個纖花訣便可將前世的記憶喚起,帶着它們共赴今生,已完結前世未解的夙願和宿命。
......
就在殷攬月在丹陽殿裏尋回記憶的同時,卻塵宮的火海里的戰況驚心動魄,極端慘烈。
聿沛馠率領着閬風弟子正在拼命地同秦寰宇身體裏的鬼王羈縻纏鬥廝殺,被聿沛馠仙術馭出的閻羅王和閻羅殿的小鬼兒們正持着縛魔鎖鏈竭力控制着秦寰宇的行動,以防更多的弟子死於他的炎焰之下。
聿沛馠既要制敵,又要看護弟子們的周全,勞力費心,眼見便要耗盡了最後的力氣,瀕臨崩潰的邊緣。
但他知道,只要自己一口氣尚在,便不能放縱秦寰宇走出閬風山,爲禍世間。
“閻羅王——!”
聿沛馠揚起袖袍,再次祭出一股勁力朝向閻羅王拋出一束青熒光束,爲他續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