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知否知否應是綠肥紅瘦 >第12章 明蘭與三隻呆鵝
    第二日請安時,長楓和墨蘭兄妹倆果然‘病好了’,王氏拉着他們兄妹倆噓寒問暖的,一會兒問是什麼病,一會兒又問病好的怎麼樣了,長楓還好,墨蘭卻是羞紅了臉,衆人按次序給老行過禮後,長楓兄妹倆雙雙給老請罪。

    “讓老掛念了,我們原也沒什麼病,只是前日晚睡着了些涼,昨日早起便覺着頭重腳輕,本也不打緊,可我想着老剛纔大好,要是被我過了病氣可怎麼是好?又因哥哥與我住的近,林姨娘恐病氣也傳給了哥哥,所以性連哥哥也留扣下了。”

    墨蘭細聲細氣的說,臉色憔悴,身姿嬌弱,看起來似乎真是病了一場,長楓白淨的小臉有些訕訕,跟着道:“也不知怎麼了,昨日一早起來,妹妹就病了,我也不讓出門,讓祖母操心了,老可別怪罪。”

    說着連連作揖,明蘭在一旁看着也覺得不似作假,盛老看着一臉惶然的長楓,面色微霽,溫言道:“楓哥兒快十歲了,該有自己的屋和使喚人了,也好便利讀書,沒的整日和婦孺一起,耽誤了功課。你大哥哥明年打算去考童試了,現下正用功呢,連妹妹也不多見。雖說我們這樣的人家捐個生員也就是了,可到底不如考出來的好,你也要好好上進,將來或光宗耀祖,或自立奉親,都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老這番話不但是說給長楓聽的,也是說給林姨娘聽的,真真是肺腑之言,長楓立刻就肅容直立,恭恭敬敬的給老拱手作揖;那邊的王氏聽老提及長柏,喜上眉梢,得意之情無可掩飾,長柏還是一副寡言少語的樣,眉毛都沒擡一下。

    老又拉着長楓說了幾句話,始終沒理墨蘭,她的小臉慢慢漲紅了,窘的手足無措,盛老這纔看了看她,慢慢的說:“墨丫頭這次受風寒,大約是前幾日在我跟前孝敬時落下的因頭,天寒地凍的,你身又弱,自然抵受不住。”

    墨蘭含淚答應,小臉側擡,看着老淚汪汪的,又是可憐又是委屈,道:“不能在老身邊服侍,終是我沒福氣,這幾日心裏難受,纔會着風寒的。都是孫女的錯,孫女想左了,請老責罰。”說着就跪到炕前,小身搖曳顫抖,屋裏的丫鬟婆也看着不忍。

    盛老看了她一會兒,讓翠屏把她扶起來,拉到身前,溫和道:“墨丫頭呀,我沒讓你來這兒,你不用往心裏去,不過是身邊事多孩多,我替她看一個,好讓她輕省些;你一個小姑娘,切不可心思過重,累及身便不好了;還是要多養養,將來還要女紅針鑿規矩禮數,且得受累,便是你六妹妹我也是這麼說的。”

    墨蘭淚珠在眼眶裏轉了轉,便沒掉下來,點點頭,依偎到老身前,華蘭見狀也過去輕輕勸慰,王氏轉頭去看看如蘭,不由嘆氣,如蘭正不耐煩的點着鞋,一雙眼睛巴巴的看着外頭;再轉頭看明蘭,發現她只呆呆的低着頭看自己的腳,又覺得自己女兒也還好。

    衆人回去後祖孫倆照舊自用早飯,今天的早飯又多了一樣新鮮狍肉和江米熬的肉糜粥,明蘭從沒喫過這種肉,覺得特別香,不禁多吃了一碗,看小女孩鼓着臉頰喫得香,老也忍不住也多用了些,一旁的房媽媽看的也高興;明蘭覺得吧,喫飯這種事是需要氛圍的,對着個病懨懨扒米粒的林黛玉,就是八戒也會沒胃口的。

    喫完飯,老又叫明蘭脫鞋上炕,這次她給了明蘭一本描紅冊,讓她伏在炕几上描紅,寫一個字認一個,一邊寫,老一邊輕聲指導,沒多久,盛老就發現明蘭記性甚好,一上午可以記住十幾個字,儘管人小力弱,字大多歪歪扭扭的,但一筆一劃卻頗有章法,起筆劃橫時,自然的會向左先一傾,然後再穩穩的朝右划過去。

    這一來,盛老就教出了興趣,她怕一整天都叫明蘭習字小孩兒家會悶,又拎出一本詩集,挑了幾首朗朗上口的短詩,一句一句念給明蘭聽,第一首就是那著名的《鵝》,一邊念,一邊解釋詩裏面的字意。明蘭有些囧,但還是裝模作樣的跟着念,兩遍跟過之後就會‘背’了,盛老愈發喜歡,把小女孩摟在懷裏親了一親,老年輕時頗有才名,所以當初纔會頗看顧林姨娘的,明蘭被摟的頭髮散亂,誇的臉紅心跳,不過駱賓王七歲能作詩,她六歲背首詩應該很正常吧。

    “明丫兒,知道這詩的意思嗎?”盛老臉上的皺紋似乎都舒展開了。

    “祖母說了裏面的字後孫女就知道了;……從前有隻鵝,它們彎着脖朝天唱歌,白色的羽毛浮在綠色的水上,紅紅的鵝掌撥動清水。”明蘭朗聲答道。

    “可喜歡這首詩嗎?”老聽的笑容滿面。

    “喜歡,這詩裏既有顏色又有聲音,就是沒見過鵝的人也好像看見了那隻大白鵝了一樣。”明蘭努力用幼兒語言來解釋。

    盛老指着明蘭笑道:“好好好,只鵝……沒錯,就是那隻呆鵝!”

    兩天處下來,盛老覺得這個說話都不利的小孫女實是個妙人,她也不似華蘭那般能言會道,也不似墨蘭那般知情識趣,看着呆頭呆腦的,偏偏有一種不可言表的意趣,她說的孩話,乍聽都沒什麼錯,還很一本正經,小臉一派認真,可總讓人有些想捧腹的意味。

    一上午的腦力體力雙重勞動之後,盛老中午胃口大開,趁着高興多吃了一碗飯,明蘭爲了向新老闆表現出願意多長肉的誠意來,也奮力吃了一整碗飯,那碟油光水滑的冰糖紅燜袍肉因爲賣相甚好,居然被祖孫倆同心協力一起拿下了,房媽媽看的目瞪口呆,偷偷吩咐翠屏去準備雙份消食的陳皮醃酸梅泡的神麴茶。

    喫完午飯,祖孫倆坐在靠窗的一對寬大的黑檀木鏨福壽紋圈椅上歇息,打算消消食再去睡午覺;此時冬季已近尾聲,冰消雪融,午間陽光暖意融融,明蘭被曬的暖洋洋的,像只毛茸茸的小貓咪一樣蜷縮在鋪着錦緞棉椅套上,中午喫的很飽,小孩兒紅彤彤的稚嫩喜人,盛老看着眼睛漸漸眯攏的小孫女,突然問道:“……明兒,你覺着你四姐姐真的生病了嗎?”

    這句話問的有些玄。

    明蘭本來昏昏欲睡,聽這問後,努力把眼睛睜大一些,神情有些茫然,說的顛倒四的:“不……不知道,我本來覺得四姐姐是惱了羞了,所以裝病不肯來的——老爺每次來查五姐姐功課時,她就裝病來着;可是今早看見四姐姐,又覺得她是真生病了。”

    老聽了這大實話,微微一笑,對上那一雙明亮的大眼睛,攏了攏她頭上的碎頭髮,摸摸頭上圓圓的小鬏,道:“若你四姐姐真是裝的呢?咱們該不該罰她。”

    明蘭挨着祖母的溫暖的手掌,搖搖頭,伸出白玉般的一對小爪,巴住老的袖,輕聲道:“不能來老這邊,四姐姐就算身上沒病,心裏也是難受的,必是有些不妥當的,也不算裝病,大姐姐那會兒天天押着我踢毽,我倒是真裝過病來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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