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知否知否應是綠肥紅瘦 >第50章 華蘭來訪
    明蘭冷眼旁觀,見尤媽媽多少還知道好歹,這幾天裏只熱心照料明蘭的飲食起居,並不曾插手進箱籠細軟等財帛,不過……不知是在外頭莊裏待久了還是原本衛姨娘就是缺乏管束,尤媽媽行止有些跋扈,天兩頭就打人罵狗,逮着錯處就罵罵咧咧,除了翠微是老給了她不敢,其餘自丹橘以下全都被訓過,若眉和綠枝脾氣衝,好幾次險些要打起來。

    明蘭也不說話,只暗暗記下,這一日院裏的小丫頭偷懶,不曾按着規制值勤,便被尤媽媽揪着耳朵在院中罵了半天,一邊罵還一邊打,攆的小丫頭滿院雞飛狗跳,明蘭坐在裏屋看書並不言語,一旁的翠微看不下去要去制止,被明蘭一個眼神攔在當地。

    明蘭翻過頁書,等尤媽媽罵痛快了才叫小桃去叫人,尤媽媽掀簾進屋,明蘭正端坐炕上,翠微坐在炕角做繡活,丹橘在書案上收拾。尤媽媽見明蘭神色淡然,心裏多少有些不安,這幾日服侍下來,她知道這位六姑娘是個有主意的,不好拿捏,便先笑了笑,明蘭不待她開口,先轉頭道:“小桃,給媽媽沏晚熱茶來,媽媽,請坐。”

    尤媽媽自己拉了把杌,只坐了個邊角,然後笑問:“姑娘喚我何事?”

    明蘭和煦的笑了笑,道:“媽媽來我這兒幾天了,做事管教無不盡心,但有一處我覺着不妥,我當媽媽是自己人,便直說了,媽媽可莫要惱了。”

    尤媽媽心頭一沉,扯了扯嘴角:“姑娘請說。”

    明蘭放下書卷,細白柔嫩的十指交疊而握,語氣緩和,神態悠然,道:“媽媽瞧着小丫頭淘氣,指點管教一二是好的,可媽媽回回發作都鬧的滿院雞飛狗跳,弄的人盡皆知,就不好了。”

    尤媽媽心中不服,直起身反駁道:“姑娘年輕心軟,不知道其中的厲害,這起小蹄心腸好,整日的躲懶耍滑,好言好語的說不頂事,非得給點兒厲害瞧瞧!”

    明蘭挑了挑眉,目光一閃,直接回擊:“媽媽此言差矣。我雖年輕,可也知道‘家醜不可外揚’這六個字,雖說都是一家人,可也都分管着自己的一畝分田;哪個院裏的小丫頭不淘氣的,可人家都是拉進屋裏去慢慢調教的,哪個像媽媽您,恨不能敲鑼打鼓繞世界都知道了,知道的,是媽媽您有能耐,不知道的,還以爲我這小院多不平呢!”

    尤媽媽心頭一驚,知道明蘭說的在理,可當着個大丫鬟的面捱了明蘭的訓,臉也放不下,便不服氣的嘟囔道:“人家只有媽媽說姑娘的,哪有反過來讓姑娘教訓媽媽的,老婆我倒好,進來沒幾日便惹了姑娘的嫌。”

    明蘭耳朵尖聽見了,輕笑一聲,道:“是了,我原是不該說媽媽的,這樣罷,我這就回了老和房媽媽,讓她們與媽媽好好說道說道。”

    說着作勢欲起身,尤媽媽立刻丟下茶碗,慌忙把明蘭按住,陪出一臉勉強的笑容,道:“姑娘別介,是老婆糊塗了,姑娘有話儘管說,何必嚷道老跟前去擾了她的清淨。”在外頭莊裏時,尤媽媽就聽說這位六姑娘自小得老寵愛,是在老懷裏捂大的,她知道自己是走王氏的門進來的,原就未必得老的中意,如今進來才幾天便鬧到跟前,到底不好,便立刻服軟了。

    明蘭見尤媽媽如此上道,倒也不窮追猛打,重新窩進炕褥裏舒適的坐好,捧過琺琅掐絲的銅胎手爐來取暖,柔聲道:“媽媽管教小的們,用心原是好的,可也有好心辦壞事的。小丫頭們犯了錯,媽媽自可記下,待回頭慢慢教訓,該罵的就罵,該打的我這兒有戒尺,該罰月錢的叫九兒知會劉媽媽一聲便是,媽媽一把年紀了,做什麼和小孩臉紅脖粗的,沒的顯自己不尊重不是?今日我與媽媽說話,可也沒有吆喝的滿院都知道。”

    其實大部分情況下,奶母對自己撫養的哥兒姐兒還是忠心的,她們都是由選出來的,家人前程都在手裏,兒將來可能成爲少爺的小廝,女兒將來可能成爲小姐的丫鬟,利益都綁在一塊兒了,例如墨蘭的奶母就是林姨娘的嬤嬤,如蘭的奶母就是王氏的陪房,只有自己……這個尤媽媽是半來的,她的家庭背景明蘭只知道個大概,這忠誠便大打折扣了,哎,也罷,人小長棟的奶母還是臨時工呢,喂完了奶便被辭退了,想想自己也不錯了。

    尤媽媽臉色一陣青一陣紅,心道這六姑娘好生厲害,拿住一點錯處便訓的條理分明,偏偏她態柔和,一派端莊斯,叫人一句嘴都還不出來,尤媽媽強笑着應聲:“姑娘說的是,我省的了,都改了便是。”

    說着又訕訕的打了幾句圓場,明蘭嫣然而笑,隨意跟着說了幾句,很給面了讓尤媽媽就坡下驢,說着說着忽道:“聽說媽媽昨日添了個孫,真是可喜可賀。”尤媽媽呆了下,旋即笑道:“說不上什麼喜的,不過是多張喫飯的嘴罷了。”

    明蘭看着尤媽媽笑了笑,轉頭道:“丹橘,取五兩銀封個紅包給媽媽,多少添些喜氣,說起來也是媽媽頭個孫。”

    尤媽媽接過紅包,嘴裏千恩萬謝,心裏卻一陣亂跳,不是她沒見過錢,而是她終於知道明蘭不是當年的衛姨娘,她絕不是個可以隨人揉搓的麪糰。

    小桃送尤媽媽出門後,丹橘終於從家裝忙碌中擡起頭來,笑道:“姑娘說的真好,總算震住媽媽了。”明蘭白了她一眼,端起熱茶喝了一口,道:“她到底是媽媽,顧慮的知道的終歸多些周全些,你們還是得敬重一二;更何況她也沒全訓斥錯。”

    丹橘知道明蘭的意思,低下頭訕訕不語,明蘭想起自己院不免頭痛,嘆着氣放下茶碗,對着丹橘道:“說起來你也有不是,一味的和氣老實,都叫她們爬到頭上來了,我知你與燕草幾個是一塊大的,不好說重話,以前有崔媽媽在還好,可這兩月我不過出了趟門,她們便愈發懶散,前日屋裏燃着燭火炭爐,她們居然跑的一個都不剩,這般大的過錯你也笑笑過去了,還是翠微出來震嚇了幾句,可是你也想想,翠微還能在我們這兒待幾天,待出了年她便要嫁人了。”

    窩在炕上坐繡活的翠微忍不住嗔道:“姑娘說便說,做什麼又扯上我?”

    明蘭轉過臉,一本正經道:“你放心,你那份嫁妝老早已給你備下了,你陪我這幾年,我也不會叫你白來一趟,我另外給你預備了一份,不過我忘性大,回頭你要出去了,得提醒我下,免得我忘了。”翠微這幾年早被打趣的臉皮厚了,都懶得害羞,只衝明蘭皺了皺鼻,還低頭往繡花繃上扎花。

    倒是丹橘被說的不好意思,低頭難爲情,只囁嚅着說:“我說過她們幾句,她們便說我攀高枝兒了,瞧不起小姐妹們了。”

    明蘭回過頭來,繼續教育工作:“我這屋裏,除了小桃,便是跟我日最久,不說翠微拿着雙份的,其餘的一干的月錢和老的器重,哪個越的過你去?你若不想她們叫媽媽罰,便得規制她們,沒事還好,若有個好歹,驚動了和老,誰能跑得了?咱們院自有章法,你照着條理,拿住了規矩有一說一,誰又能說你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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