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知否知否應是綠肥紅瘦 >第150章 他們若不走,我就不拆澄園的牆
    照大周朝的禮法,嫡親兄長過世後,弟弟們要服一年的齊衰不杖期,實爲九個月,可顧廷煜不是一般的長兄,而是顧府宗,襲侯爵位,曾位屬家長級別,所以頭個月爲重孝,禁房事,停宴飲,斷樂享。

    如花似玉的老婆當前,看得喫不得,摸得動不得,眼看着朱氏的肚皮一天天大起來,男人臉黑如鍋底,更覺自己生來就和秦家八字不合。

    某日東昌侯府來邀,請他們夫婦去茶嘗新梅,自遭到了斷然拒絕。

    夫人紅着眼眶尋明蘭去說了一通。

    “侯爺着實難過了。”明蘭如此解釋,“積痛於心,難以遣懷,竟連白燈籠也見不得了,睹物思人……就怕想起了大哥會傷心。”

    夫人胸口一悶,想起最近的事,更是憤懣,險些又暈過去。

    安撫完‘體弱’的婆母,明蘭悠悠哉的回了澄園,卻得了盛家報信:說長柏要外放了,約月底就走,請六姑爺和姑奶奶回府一敘。

    明蘭滿腹疑慮,轉頭道:“我記得,要外放的是爹爹呀,怎麼成大哥哥了。”

    顧廷燁斜靠在窗邊,手持一卷書,失笑道:“老泰山倒心明眼亮,也不獨申時其這個老狐狸機靈。”

    話說這位政壇不倒翁也是個人物,放哪兒都不得罪人,既會看皇帝的臉色,又能把握官的暗潮,新皇帝使着頗覺手感不錯。

    但近來的官場越發不好混,不是得罪這邊,就是得罪那邊,不是得罪朝臣,就是得罪皇帝,未免晚節不保,臨老栽陰溝,申時其從年初就開始上折‘乞骸骨’。皇帝自然不同意,申時其性裝病不出,一裝就是半年(期間躲過了兩場空前激烈鬥爭的朝議),公開曠工。

    皇帝拔河拔不過他,只好准奏。

    照皇帝的預想,與其來一個不得心的首輔,不如叫這老滑頭繼續幹着,待時候差不多了,頂上自己的心腹即可;皇帝信重的姚大人進內閣不久,資歷尚淺,申時其這時候撂挑,皇帝心中的人選還頂不上,能頂上的皇帝不放心。

    老狐狸很上道,一獲了准奏,立刻向皇帝推薦了個人選,波雲詭譎的朝堂中,皇帝一眼就瞄見了半瞌睡狀態中的盧老大人——得了,就你吧。

    “這老傢伙……”顧廷燁提起他,就免不了咬牙切齒。

    其實盧老大人比申時其還老,人家就淡然多了,該說說,該做做,只要皇帝不討厭他,他就爲國貢獻到棺材。

    臨走前,申時其把最看好的一個侄和一個孫女婿都外放到安全的地方上,朝中有他外甥和門生看顧,精神抖擻的辦完了這些事情,他才一副鞠躬盡瘁的勞心模樣,登上回鄉馬車。

    大約是盛紘從盧老大人那裏聽說了什麼,或是自己看出了些什麼,覺着與其叫剛入政壇的兒被牽扯着趟進渾水,不如先避一避,看看風向如何,免得折了大好前程。

    顧廷燁十分贊成。以他官位顯赫,聖眷隆厚,且武將不大涉朝議(他還是以武爲主),都尚有人下絆,何況盛長柏。

    待夫妻倆去了盛府,才知道盛紘有事託顧廷燁。

    “澤縣山高遠,地處偏僻,我倒不怕你大哥喫苦,年輕人喫些苦是好的;就怕這一草萊荒僻,官道尚不平……”

    顧廷燁立刻明白:“岳父顧慮的有理,我這就給舅兄尋幾位得力的護院,定能保得安穩。”他頓了頓,心裏轉了一圈,又道,“陳州府離澤縣近,我恰有幾個舊識,回頭我去幾封信請他們也關照一二,莫叫蟊賊擾了舅兄。”

    盛紘鬆了一口氣,欣慰道:“府中家丁的那點兒能耐,我一向信不過,你但凡開口,只要本事好性忠厚,盛家斷不會虧待了他們,若能緣分長久,生老病死一概有說法。”

    顧廷燁點頭道:“如此甚好。”

    “有勞妹夫。”長柏拱手而鞠。

    內裏屋中,王氏正哭的跟個淚人一般,扯着明蘭的袖不斷哭訴:“你說你爹到底安着什麼心,如今咱家又不是沒本事,就算要外放,也尋個好地方,都說窮山惡水出刁民,那地方……我只怕,我只怕……”

    上首坐的盛老臉色發沉,很是不悅,一句話都不想說的樣。

    明蘭撫着被掐疼的手腕,不斷安慰:“且寬心些,爹爹素來明達,他自是爲着哥哥好,纔出此下策的。”

    “什麼爲他好?我看他是老糊塗了!”王氏哭的肝腸寸斷,“你大哥哥自小是金玉堆裏大的,哪裏喫過苦頭,這可怎麼好喲!”

    明蘭頭痛之,勸了半天,王氏依舊哭個不停,還越哭越大聲。

    盛老終於忍耐不住,一拍案几,呵斥道:“你有完沒完!外頭還坐着姑爺,你不要臉了?!我看你是老毛病又犯了,外頭是男人的事,你少過問,免得又生事端!”

    王氏捂着帕,略略降低聲音,抽泣道:“外頭的事我自不敢過問,可這是柏哥兒的事呀!他,他……聽說那兒的人多蠻荒,柏哥兒這輩何嘗見過這樣的……”

    “住口!你知道什麼?!”老恨鐵不成鋼,手指緊緊攥着茶碗,恨不能砸過去好扔醒她,“那澤縣雖窮僻,亦非要衝,可越是這種不顯眼的地方,越少些利益糾葛,只要柏兒安健無虞。待好好經營地方,與民休息,修橋鋪,鼓勵農桑,反而能做出一番成績來。要去那麼舒坦的地方做什麼,撈錢麼?”

    王氏聽的發愣:“真,真是如此……?”

    老見此情形,只有嘆氣的份兒了,“你當那些富庶之地的知縣好做麼?魚米之鄉,鹽鐵濱海,各種關係糾纏,後頭層層勢力,咱家根基尚淺,柏哥兒動不得,碰不得,纔是不好過。”

    王氏泣聲漸止,猶自神色憂心,似還未全信,老不耐煩了,直接道:“反正這事已定了,你也少說些聳人聽聞的,叫柏哥兒兩口出門的安心些,別嚇着他們。”

    “兩口?大奶奶也去?”王氏的注意力很神奇,一邊揩着眼,一邊就抓住了個次重點,不滿道,“人家兒媳婦都是留下服侍公婆的!”

    “自是一起去!”老瞪眼罵道,“你當那窮山惡水是什麼好地方,大奶奶不去照看着,你能放心?難不成你要叫柏哥兒獨個兒赴任?你別張嘴,我來說。別急吼吼的擡姨娘,沒的上添彆扭,尋幾個周全體貼的婆丫頭給他們兩口倒是真的。”

    王氏被說的一臉青紅,訕訕的垂下頭,老面帶諷刺的添了一句:“你放心,要是爺兒們有了那心思,做媳婦的能攔得住?這當口了,你就別興什麼幺蛾了!有功夫,多去瞧瞧如丫頭,眼看她就快臨盆了。”

    明蘭始終低着頭,恭敬的站在一邊,祖輩訓斥父母輩,做晚輩的不好說什麼,何況她覺得老也沒罵錯。王女士宛如一隻呆呆的鐘頭,不上緊發條,關鍵時刻就掉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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