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知否知否應是綠肥紅瘦 >第180章 善惡道 (2)
    後才得知,原來是懷抱的抱。抱菊——明蘭默了半響,還不如喇叭花呢。

    臘月翩翩而至,絮軟如鵝毛般的大雪,紛紛揚揚,裹着京城一片晶瑩雪白,偶然一日放晴,明蘭叫人放出幾隻小雞小鴨,抱着團哥兒站檐下笑看,雪地上果成兩行竹葉梅花。

    銀裝素裹的帝都,幾家歡喜幾家愁,鎮撫司都尉劉正傑大人親率衛隊,拿了上斤的油炮炸開京津渡口的冰面,讓兩淮的船隊靠岸,然後親自護送車隊一上京。

    足足四十條大船,裝成兩輛銀車,近八多萬兩銀,車隊綿延數十里,最前頭的車到戶部時,最後頭那輛還沒進城門——整個京城都沸騰了。

    兩淮鹽案,皇帝大獲全勝,欽差手段凌厲,一氣摘了幾十頂烏紗帽,近家鹽商受牽連,不但收齊了今年的鹽稅銀,和去年虧空的兩筆款,還起出了多件陳年大案,待次年開春,皇帝再署專案審理,想來還能刨出不少銀。皇帝治國,與姓家過日也差不大多,手中有錢,心中就定,不論是充備武庫,整頓吏治,就都有底氣了。

    月前顧廷燁提早得了諭旨,一待銀下撥,即可重操軍伍,補齊缺餉。

    皇帝大宴羣臣,雄心勃勃,立意明年要做出一番大成績來,滿朝武自是歌功頌德;皇后宣召京中以上的誥命夫人進宮赴宴,以下的衆恭人宜人等,也各有賞賜。

    滿室的權貴內眷,來與明蘭攀交情的也不少,這個要應酬,那個得結交,這頓飯直喫的胃疼,虧得英國公夫人頗看顧明蘭,方順利應付過來。

    “瞧你的年紀,怕比我女兒還小些,卻要當起一大家來,真是不容易。”英國公夫人生的面目白淨,說話溫和端莊,“那醃漬青梅的方,我叫人照着做了,我那丫頭喫着好,又開胃,又舒坦,還沒謝你呢。”

    明蘭溫道:“是我自個兒愛喫的,也不知張家姐姐是否喫得慣。”

    英國公夫人微微一笑,舉止間無形就生出一種貴氣:“你若空了,常去威北侯府走走罷。我那丫頭性悶,不愛說話,不過心眼倒實在,怕要煩你開解開解;唉,說起來,顧侯與我家姑爺要好,你和我那丫頭也當親如姐妹纔是。”

    明蘭聽的頭皮發麻,只得統統都應了,她再傻也聽得出英國公夫人的潛臺詞:聽說你和小沈氏蠻要好的,麻煩你幫着調解下她們姑嫂,歐凱?

    翌日是皇室家宴,就沒外臣女眷什麼事了,不過小沈氏事後報告:聖德後笑的很勉強。

    “哈哈哈,皇上的位置越來越穩了,她如何笑的出來!”公孫先生朗聲大笑,吹着稀疏的鬍鬚不住抖動,間雜着幾聲輕輕咳嗽。入冬前某日,這老頭老毛病又犯,嵇康光着膀又唱又跳,結果風寒入體,纏綿病榻至今。

    顧廷燁坐在牀前,眉頭輕皺:“是皇上洪福齊天……先生,今後萬請當心身,您歲數也不小了,若有個好歹,豈不叫我等悔之莫及。”

    公孫白石以拳頭捂脣,又笑又咳:“仲懷自打做了老,愈發沒趣了!人生幾何,對酒當歌。當初你行軍至皖地,天熱酷暑難耐,你帶頭跳入白茂河洗澡,沿河幾個村的小媳婦大姑娘……”話說到一半,生生打住,瞥了眼正在桌旁濾着藥汁的明蘭,老頭心虛的住了嘴。顧廷燁也輕咳一聲,有些不大自在。

    几上千個青壯年,赤條條的露天洗浴,好壯觀的情景。明蘭肚裏暗笑,卻只裝作沒聽懂,端着藥碗輕輕吹着,岔開話題:“皇上倒是洪福齊天了,只可憐那位欽差大人,便是我等婦道人家,也聽說如今外頭人人都要參他呢。”

    顧廷燁道:“那也是個書生意氣的,把兩淮官場攪了個底朝天,四的大員他說拿就拿,砍頭抄家,天王老也不怕,手段未免有些過,犯了衆怒。”

    公孫白石眯着眼睛,搖頭道:“先帝爺在位時,前後也派過幾撥人去清查鹽務,倒是和風細雨,不欲多得罪人,下場又如何?兩淮官場盤根錯節,早已爛污成泥潭了,他又要趕在年前給皇上一個交代,不用霹靂手段,何以搗破這糜爛。”

    顧廷燁苦笑:“這個我如何不知,前次我去兩淮,光天化日之下,就有死士敢來截殺欽差。唉,只是可惜了忠臣……”言下之意,頗有幾分唏噓。

    “你當他是董安於,我瞧他卻是主父偃,或許更聰明幾分。”公孫白石捋須笑道,“他原不過一小小言官,科舉不顯,問不出衆,在朝中全無根基,偏心懷壯志,那該當如何出人頭地呢——只能兵行險招!明知這趟差事風險大,得罪人甚,也知事後定會遭人蔘劾;此人賭的就是帝心聖意!”

    顧廷燁凝神一思,隨即透亮:“只要皇上記着他的委屈,念着他的忠心,何愁起復無望。”當今天性強悍,他就算得沉寂一段,只要仕途順了,連升幾個級也不是沒有。

    明蘭聽的入神,連手中的藥碗燙手了都不知,插嘴道:“請教先生……倘若那位大人真是忠心爲國,不計個人榮辱生死呢?”她自覺這話什麼不妥的,誰知引來老頭一通大笑。

    顧廷燁眉宇間透着淡淡的自嘲,溫言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對於行走官場的人來說,怎允許一味把人往好處想,也天真了。

    公孫白石笑着連連擺手,邊咳邊笑道:“夫人磊落正道,是我等把書讀歪了,落了下乘。”

    明蘭紅着臉,端着藥碗慢慢走過去:“先生就別取笑我了,先請吃藥罷。”

    “勞煩夫人了。”老頭苦着臉,壯烈就義一般,一仰脖喝乾了藥碗,直把老臉皺成了核桃仁,顧廷燁執侄禮,起身託了碗水來讓他漱口。

    人又閒聊了會兒,催着公孫老頭躺下歇息,夫妻倆便告了辭,外頭滿目白雪,兩人沿着迴廊,慢慢走着,顧廷燁沉默了半響,忽道:“有件事,怕要你來辦。”

    明蘭側頭而聽,顧廷燁繼續道:“公孫先生已年過半,可憐膝下猶空,咱們挑個服侍周到又好生養的丫頭,與先生爲妾罷。”

    “這是……侯爺自己想到的?”明蘭眨眨眼睛,怎麼聽都不像。

    顧廷燁微嘆道:“先生豁達,從不將無後之事放在心上,……是師母來信了。”

    公孫白石夫婦曾有一,可惜早早夭折,偏又逢大哥早逝,留下體弱的寡嫂和一堆年幼的侄兒侄女,是以公孫夫人只得接過家務,身兼數職,既要侍奉公婆,照料寡嫂,還得教養侄兒侄女,不得離家去與丈夫相聚。

    公孫夫人幾次提議丈夫在外頭自行納妾,好延續香火,可彼時還不算老頭的公孫老頭已開始遊歷四海,少長期居於某處,當然顧不上生孩。此次她見丈夫隨顧廷燁上京,似有定居之意,又怕他推阻四再生變故,性叫公孫猛直接帶信給顧廷燁,請代爲物色人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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