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備前宰相 >第十九章 夜宿八幡宮
    得到歷史上聞名的政治家、外交家、權謀家南光坊天海的幫助,讓秀家原本有些陰鬱的心情大好。以至於在向以心崇傳拜別的時候,讓他好奇的向秀家詢問緣由。

    秀家將剛剛殿內遇到天海的事兒告知了他,當然是將兩人的對話做了一定的模糊化,將兩人此前露骨的野心稍稍隱藏。

    因爲秀家很清楚天海和以心崇傳的區別,以心崇傳是一位有理想有抱負的年輕人,他所期望的是這個時代走向更好。

    爲了這個目標有有一些小犧牲他還能接受,若是告訴他自己可能會在特定的時間掀起狂潮他現在一定會制止自己。

    而天海不同,這是一個野心家,赤裸裸的野心家,赤裸到會在與別人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就毫不掩飾大將自己的野心暴露給別人。

    秀家回想起剛剛兩人依依惜別之時,秀家在天海耳邊輕聲問道“大師這麼直白的於我這個陌生人袒露心聲,難道不怕自己相人有誤,我把你殺了嗎?”

    天海大師看了秀家一眼,帶着意味深長的笑容小聲說道“從殿下願意在與我在殿內靜坐的那一刻,我便已經知道殿下於我是一類人。”

    那個男人就好像一直禿鷲,越是腐肉他越是想要上去撕咬一口,這樣的人若是不能收入麾下,那便只能將其清除。

    聽到秀家講述自己的遭遇,以及那個天台宗僧人對自己評價,以心崇傳也向秀家問道“殿下覺得自己是什麼樣的人呢?”

    秀家望着眼前比自己稍長的以心崇傳,秀家依舊抱有隱藏的說道“我與大師是一類人,所求不過是天下太平,民富國強罷了。天海師傅或許真有能力,但是可交卻不可近啊。”

    以心崇傳似乎並沒有相信秀家的回答,低頭沉默不語,甚至有些疑惑的皺起了眉頭。

    其實天海這個人他是知道的,在秀家來禪興寺之前就已經來找過自己了,當時天海是打着祝賀自己繼任主持的名義來和自己交流的,但是話裏話外全詢問自己與秀家的關係和自己對秀家的看法。

    當時他並不覺得有什麼問題,因爲從秀吉火燒比叡山之後,很多寺院都開始對強勢大名低頭,像無量壽寺北院這樣的寺廟,其領地在秀家直轄的河越城邊,自然要打探清楚自己今後上司的心理。

    說實在的,自己年紀輕輕繼任禪興寺主持,或多或少會讓人覺得自己是借了秀家的光,這幾日來就有很多他寺同門上來探自己的口風,都被自己巧妙的圓了過去。

    自己本來也想說些場面話,在天海面前圓過去,可是天海的一場開場白就讓自己對他有了很深的印象。

    當時兩人正在聊着佛宗倫理,不久之後天海話鋒一轉,款贊起崇傳的佛理。

    這本是很常見的寒暄和打馬虎眼,畢竟沒有人會直接上來問你秀家是怎麼樣的人。

    其他人大多會藉着這句話把話題引到秀家身上,比如說一句“崇傳師傅佛理精湛,大納言當真是有識人之明啊。”

    但是天海並和其他人一樣,他是這麼說的“我這一生走過很多地方,14歲師從下野國宇都宮粉河寺的皇舜學習天台宗,之後在近江國的比睿山延歷寺、園城寺、大和國的興福寺等地加深了學習。

    元龜2年(1571年),受武田大膳之邀前往甲斐面授機宜,之後在蘆名、宇都宮等家之間轉圜。

    我走這麼多的路是因爲我相信倘非廣見博聞,總覺光陰虛度。但是直到不久前,54歲的我才正式受僧牌任主持之位。

    崇傳師傅年紀輕輕,在我‘出門問路’的年紀就已經成爲關東十剎主持,實在是讓人羨慕,難道書中真的有黃金屋嗎?”

    聽着天海那夾槍帶棒的對話,以心崇傳頓感不喜,秀家確實對自己繼任禪興寺主持出了很大的力,但是自己的能力也是毋庸置疑的,不然也不會就此被他看重。

    可是在天海口中,自己卻成了一個直只得讀書的書呆子,那麼自己被秀家看重又是憑什麼呢?

    崇傳神色凝重,隱晦的道“我剛剛與大師交流佛理,發現大師是一個大師是一個有主見的人,看來大師在行知的路上確實走的很遠啊。”

    “崇傳師傅誤會了,我只是好奇你所說的那個世界是否真的存在。我當初與你一樣抱着一樣的想法投身佛門,顯示卻將我徹底擊碎。

    而支撐我理據的,是我這麼多年走南闖北的經驗。崇傳師傅有機會還是應該多出去走動走動,京都確實是一個好地方,佛學氛圍濃郁。與之相比關東奧羽仿若阿鼻地獄一般。”

    天海說罷作出失望的神情,便要起身欲走,崇傳養氣的功夫還不不夠,迫切的想要證明自己,因此對着正欲離開的天海師傅說道“大師會見到的,大納言非一般人可比,別的地方我不敢保證,關東百姓將來必然是天下最幸福的百姓。”

    天海聽聞轉身笑着對崇傳說道“崇傳師傅還是年輕了一些,不過也好與那大納言一樣富有衝勁,我被你說的有些迫不及待想要去見(世界?人?)了”

    正是因爲有了這場對話,纔有了後來聽到知客僧向自己稟告天海和秀家兩人在大雄寶殿久座遲遲不動後,自己刻意給出兩人的空間。

    只是讓自己沒想到的是,天海這人面對自己否定自己的世界觀和想法,面對秀家的時候,居然赤裸裸不加掩飾的說秀家有真龍之像意要輔佐。

    聽到秀家口中描繪的天海,崇傳心中對於天海的情緒愈加濃郁,再回想起昨日的種種,更加覺得天海是一個心機不可測之人。

    聽到秀家清楚的給出“可交不可近”的評價,崇傳贊同的點了點頭說道“昨日我與天海大師也多有交流,覺得此人頗具心急,還望殿下小心應對。”

    兩人交流了片刻,秀家便向其告辭,他還要回去爲奧羽第二次仕置做準備,只是當天天色已晚,秀家打算在一旁的鶴崗八幡宮借宿一晚。

    當天晚上,躺在榻上的秀家回想起白天的意氣風發突然有一絲後怕。

    那個叫天海的男人或許做不得假,他說自己比不上德川家康,這才拋棄德川家康來找我,說的這麼坦誠實在是讓秀家有些意外。

    畢竟兩人說的可不是今天晚上喫什麼這些家長裏短的話題,說的乃是“真龍之相”下克上的大事。

    那個和尚當真敢在一個陌生的外人的地方,就這麼堂而皇之的和一個初次見面的陌生人談論這種事兒嗎?

    那是何其的猖狂!

    秀家並不認爲他是代表秀吉來試探自己的,首先他和秀吉沒有關係,其次以天海和尚的口才要試探秀家的野性完全可以委婉的慢慢挖出來,這麼坦然的和秀家聊這事兒,反而會激發秀家的防備心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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