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備前宰相 >第四十八章 東西合戰(二十四)駿府戰末
    慶長8年9月28日的傍晚,太陽依舊如期西斜,只是今日或許是因爲駿河大戰倒在戰場上士卒的鮮血映照的原因,晚霞顯得格外的鮮紅。

    作作爲總大將的秀家此刻正坐在田中城的本丸內,與軍目付立原久綱一同檢視首級。

    戰爭在秀家的兩個兒子帶着包夾過來的時候就已經宣告結束了,秀家本來沒有計劃過要帶人衝鋒,沒成想到最後還是不得不帶人衝了一陣。

    對於秀家來說,最近幾年一直是運籌帷幄之中,已經好久沒有騎馬縱橫戰場了,一場驚心動魄的戰鬥打下來,身體着實有些喫不消。

    只是這一戰打的確實喫力,雙方騎士合計4000人縱馬在戰場上,很多首級都來不及去摘取。到目前爲止,最值錢的首級莫過於當初負責稻川南岸的三河衆旗頭酒井重忠的首級了。

    但是秀家相信戰國絕對不會只有這麼一點。坐在田中城本陣的櫓臺上向東方望去,榊原康政的那面榊原源氏車紋旗幟依舊屹立不倒,但是就憑藉現在他們被包圍的情況,榊原康政想要逃脫也是基本不能了。

    不多時,負責指揮正面戰場的菅正利就派人傳來消息“式部大輔拒絕投降,德川軍並未放下武器。”

    聽到這個消息的秀家冷哼了一聲說道“既然這樣就命令將火炮前移,往德川軍卒聚集的地方開火,讓鐵炮衆都站在木凳上射擊,常備和守備的持弓士卒彎弓遠射。”

    前來詢問秀家意見的士卒剛剛離開,秀家就看到豐臣重家興高采烈的從下面走上來,他的身後跟着真田信繁和一個披頭散髮被綁縛住的青年武士。

    儘管有些落魄,但是那一身散發出來的氣度卻不是輕易可以掩蓋的。

    看到來人近身秀家連忙起身,對着將他帶來的豐臣重家說道“福十一郎,你怎麼回事,那可是你的兄長!還不快快給他鬆綁。”

    其實德川秀忠就比秀家小了7歲,足足比十一郎大了11歲!但是秀家現在話語中的意思卻是將他當做小輩來看待,將他說成了豐春重家的兄長。

    “啊,是!”

    用不着豐臣重家動手,得了秀家的話真田信繁就已經動手爲德川秀忠鬆綁了。可以看得出青年的秀忠此刻一臉垂頭喪氣的模樣,但是表情中又多少透露着不服氣。

    “多年未見,德川少將別來無恙啊。”秀家手指向一旁的馬札,示意德川秀忠坐下,同時一邊對他打着招呼“還請少將在這兒稍待,首級檢尚未完成,東面榊原式部也沒有投降,等到一切都塵埃落定了,我自會招呼殿下。”

    說完秀家又對着豐臣重家和真田信繁說道“源次郎(真田信繁),帶着你的人去幫六之助(菅正利)一把,可別讓少將等急了。福十一郎(豐臣重家)如今正好有一門外交課擺在你的面前,替我好生招待少將。”

    兩人得命之後各自離去,本陣再次迴歸平靜。

    此戰中戰死的德川軍首級不少,到目前爲止初步統計斬首者便有5000之數,要知道那邊還有部分戰鬥沒有結束呢,最後的死亡人數很有可能突破6000。

    這麼大的傷亡,即便放在百萬石的德川家依舊是傷筋動骨動搖根基的一戰。

    普通足輕和武士的首級自然由下面的各級軍目付負責點檢,能送到本陣來點檢的首級必然是德川軍中有名有姓的將領,又或者是豐春軍中有一定地位的武士所斬獲的首級。

    “信州武士新谷利兵衛”

    “遠州武士河田萬之助”

    “駿河武士朝比奈源一郎.”

    隨着一個個名字被叫出,在秀家的監督下由立原久綱親自點檢首級確認功勳,獲取這些首級的武士的功勞被一一確認。

    “泣泣.”只是不知道什麼時候,本陣內傳來小聲哭泣之聲。

    這樣的聲音放在這樣的大勝的時候是非常不吉利的,所以當聲音傳來的時候,很多人都主動的向聲音發出的地方望去。

    即便是立原久綱都停下了手上首級點檢的活,看向那個哭泣聲音的來源之處。

    但是當看到哭泣的那人的時候,他並沒有出聲斥責,反而是無奈的搖了搖頭繼續進行首級點檢。

    這些名字德川秀忠都很熟悉,比如河田萬之助是他近侍出身的武士,後來在父親死後回到自己的領內繼承了知行成爲了遠江的國人武士。

    這些人的名字是那麼的熟悉,明明在昨日還是活生生的人,但是如今卻只有一個個首級擺在自己的面前。

    德川秀忠有些後悔,後悔自己還是太沖動了,想要拿下秀家的野心讓他帶人從駿府城內出來,若是籠城死守的話或許此戰還有可以勝利的機會。

    “轟轟轟~”

    在他反思的時候,附近又響起了好幾聲炮響。雖然在青山城的時候他有聽到過這種比鐵炮發射的時候大的多的聲音,但因爲距離離得近看不得真切所以並沒有太上心。

    直到現在自己被俘帶到了田中城,近距離感受到了18磅火炮的怒吼,他才突然感到心有餘悸。

    “這是什麼動靜?”他猛地擡頭看向秀家問道“右府殿下麾下也擁有國崩嗎?”

    在這個時候,日本人對於火器的分類還是比較簡單的,在取名字上更是簡單明瞭。

    從鐵鑄發射石彈的石火矢,再到放大口徑的大鐵炮,再到大筒、國崩各自對應着一個口徑。

    在當下這個時間點,德川秀忠知道大筒並不奇怪,畢竟豐臣秀吉受朝戰的影響,也從南蠻人那裏買了幾門大筒安在大坂城頭。

    但是作爲口徑更大的國崩(12磅還是18磅目前學界未有定論),在日本國內還沒有普及。但是既然歷史上關原之戰時候那一門炮被單獨命名爲國崩,口徑想來是不小的。

    “也?”秀家敏銳的抓到了德川秀忠話語中的漏洞的問道“少將爲什麼要用這個字,莫不是德川家也有嗎,怎麼不見你拿出來使用呢?”

    德川秀忠似乎意識到自己說錯了什麼話,卻又在那裏閉口不談。

    但是瞭解歷史的秀家自然是知道的,在歷史上關原之前的幾個月,一艘荷蘭海船被吹上了豐後海岸,這艘船上就有一門這船用的18磅火炮。

    也正是這門火炮發射出了決定歷史的那一炮,嚇得歷史上的小早川秀秋最終決定下山幫助東軍。

    也是因爲這個經歷,再加上荷蘭人上道,向德川家承諾只做生意不傳教,在後來的德川幕府250年中,荷蘭人被准許獨享平戶南蠻對日貿易。

    但是德川秀忠憋了許久,還是忍不住向秀家問道“右府有國崩倒也可能,畢竟右府與明國和南蠻人關係都不錯,只是這個國崩右府又是怎麼運到遠江來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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