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尌不免有些擔心,“我送你回去吧。”
“不,不用,我沒事。”雖然嘴上說着這樣的話,但如果忽略她那幾乎抖成篩糠子的聲音,差點就真的以爲她沒事了。
聶尌見她這樣,怕是再待下去,她要真的嚇到了,就要帶她回家去。
但被錢雙雙制止了,她努力的穩好心神,扶着一根樹幹,緩緩地坐了下來,“我沒事的,真的不用擔心,只是剛纔爬山上來有些累而已,不是什麼大事,有你在這裏,我也不怕,只是我現在還沒完全適應,過來,再給我兩分鐘,我馬上就不害怕了。”
聶尌見她堅持,也見她靠在樹幹上坐着的時候,表情也越來越自然下來,只能拍拍她的肩膀,給予她最大的安定。
“其實你不必如此,我知曉你想爲我分憂的心就已經足夠了,不必如此勉強自己。”聶尌心疼的看着她,眼中快要溢出滿滿的愧疚來。
錢雙雙見他這樣,緩緩的笑了出來,“我真的沒事,你看我現在不就好了,雖然我有可能會成爲累贅,但是我會盡量讓自己不成爲你的累贅的。”
經過了兩分鐘的調整,錢雙雙現在比剛纔已經好了許多了。
她重新將目光放在那些亂墳之上,牌位上還有兩隻烏鴉林立在上方。
明明是豔陽高照的暑天,錢雙雙只覺得有一股陰森之意。
但是她竭力的讓自己不能害怕,如果她真的這麼沒用的話,還不如在家裏繡針線活來的自在,又何必來這裏給聶尌添堵呢。
這麼想着,錢雙雙心中的害怕也減少了許多。
她洋溢出一個笑容來,表示自己真的不害怕。
她這纔有空看了眼四周的環境,他們所在的地方離那片埋葬着屍首的墳山不遠,周邊草叢茂密,是個很好的藏身之處,“我們要一直躲在這裏,守株待兔嗎?”
不等他回答,錢雙雙這自顧自的說道:“也是,目前我們能做的辦法,也就只有這麼一個笨辦法了。”
說着,她還笑了笑,眼中的情緒說出了她的心聲——還是有點悲催的。
聶尌也跟着笑了一下,隨後便神色肅穆的查探着四周,以及隨時警戒着周圍,查探四周有沒有人或是覺得只要四周有人,就立馬能出現將那人擒拿。
但是守株待兔並不是那麼容易就能實現的,他們這麼一守,就守了五天。
五天後,錢雙雙再次面對眼前的這一座墳山,雖然難免還是會有些害怕,但已經是南恆坦然的面對了。
她換了一隻蹲麻了的腳,看了一眼聶尌,有些慚愧的說道:“也許我猜錯了,那些人並不是一定只是想要屍體,或許真的只是想要把身體拿走,毀屍滅跡。”
她有些喪氣,但是聶尌什麼都沒說,她也就不再說什麼。
又是三日過,仍然沒有等到什麼,錢雙雙已經覺得沒什麼希望了,就連聶尌也說等過了今日便不必再來了。
錢雙雙很是愧疚,要不是她突然想到這個,他們就不會浪費這八天的時間。
在這八天裏,他們看到有不少的屍體都被埋進了這片土地中,也看到他們的親人在墳邊哭泣。
看慣了離別,但唯獨沒能等到那一行人。
腦袋上傳了一隻溫熱的大掌,她擡頭,對上了聶尌的雙眼。
他的眼神如着山間的清風,又如着高懸的明月,月光下,他的目光泛着淡淡的銀光,這樣看着像是勾人心魄的妖魅一樣。
錢雙雙不由得有些看呆了。
她怔怔的看着他的眼睛,一時間忘記了言語。
只有頭頂上的那隻手的溫度,從他手心傳來,帶着溫溫的溫度,和她身上披着的他的披風,都那麼的溫暖。
驅趕了這夜間的黑暗和遠處傳來的陰冷。
“你不用道歉,就算你沒有提出,我也是要這麼做的,這不怪你。”
他的聲音宛如着山間的清泉,但很是能溫暖人心。
縱使知道此時此地不合時宜,錢雙雙還是有些臉紅起來。
“謝謝你,你真好。”
她知道他不會怪她,但是她還是很感謝他。
“你我之間,何必說這些,想來今夜也不會發生什麼了,我們還是早些回去吧。”
錢雙雙點了點頭,她自己知道,這樣待下去也沒有什麼意義,還不如早點回家洗洗睡吧。
但正當他們要起身從這車隱蔽的草叢裏離開的時候,那邊的墳山上卻傳來了動靜。
雖然這聲音很小,窸窸窣窣的,但在這樣靜謐的夜色裏,顯得還是有些突兀。
錢雙雙和聶尌對視一眼,都從彼此的眼中看到了震驚,已經,歡喜。
能不歡喜嗎,都等了八天了,居然真的被他們等到了。
錢雙雙立馬小心翼翼的蹲下身來,藉着草叢將他們的身影隱藏了起來。
只露出一雙眼睛來,仔細的盯着那邊的動靜。
黑暗中,只有一輪明月的光影照耀下來,那處墳山又在遠處,他們從這邊看,只能看到隱約的兩個身影。
錢雙雙精神緊緊緊繃着,她看了一眼聶尌,見他眼神專注的盯着那邊,自然也不會去打擾。
“等會兒你乖乖在這裏別動,我出去,這次一定不能讓他們逃脫。”聶尌壓低着聲音說道。
雖然對方看上去有兩個人的樣子,錢雙雙倒是不怎麼擔心他的,她點了點頭,也小聲的說道:“我會在這裏,哪兒也不去,你自己多加小心。”
在月光之下,那邊那兩個人似乎已經開始有所行動了,很快就傳來了鐵鍬鏟開泥土的聲音。
他們果然是來盜竊屍首的。
“你說,咱們什麼時候才能不幹這種事兒啊?”
錢雙雙的神經正在緊繃着的時候,那邊那兩個人一邊產着吐,一邊開始說起話來了。
另一個人說道:“別說話了,趕緊幹活吧,這地方還怪陰森的。”
“你怕了?真是膽子小,怕還接這種活做什麼?”
“沒辦法,誰讓我得養家餬口呢。”
“哎,誰不是呢,算了,別說了,趕緊幹活吧,早早的幹完也好,早點回家抱媳婦去……”
那邊的聲音漸漸消弱下來,錢雙雙聽他們的對話,已經能斷定,這些人也只是背後之人在外面買的幫手而已。
她咬着牙,心道一聲:那人可真是陰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