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倉山的風景着實美麗,奇花異草衆多,可惜楚聽雲現在無心欣賞,她拿着溫伯伯給她畫的地圖,心無旁貸地去找百草谷所在。
等艱難地翻過一座陡峭的山頭,突然豁然開朗,楚聽雲來到一個相對平坦的地方,而地圖上顯示,百草谷就在這附近,楚聽雲將地圖收起,打起十二分精神往前走去。
走着走着,前面突然出現了一片花海,像是普通的牽牛花,只是顏色是藍紫色的,成片的出現,相當美麗。
只是看見這種植物的那一刻,楚聽雲便捂住了口鼻,她曾在醫書上看見過這種植物,這種植物名曰“朝顏”,單獨出現的時候沒有問題,但若是成片出現,就會使人迷迷糊糊,渾渾噩噩,不知今夕何夕。
而且這種花的根莖裏所蘊含的汁液,還會使人失去記憶。
看來,那些到過百草谷的人,之所以會失憶,多數是因爲這種花。
若是她不認識這種花,對此沒有防備,恐怕會迷迷糊糊之下原路返回,等到了山下才會反應過來,甚至還會忘了自己曾經上過山,又會重新上一遍山,然後再迷迷糊糊地下來,週而復始,直到發現端疑爲止。
楚聽雲撇了撇嘴,看來這百草谷谷主惡趣味相當嚴重,如此損的事都做的出來,估計前方的路,會更不好走。
她將自己的手帕拿出來,系在口鼻之上,快速地穿過了花海,又走了不一會兒,便看到了一個大大的藥圃。
楚聽雲驚喜地看着這片藥圃,覺得這簡直就是把她看的醫書上的草藥都搬了下來,好多她只在醫書上見過,現實生活中沒有的珍惜草藥,在這個藥圃裏全都有。
她既想近距離看一下這些珍貴的草藥,又怕自己將它們踩壞,正在她進退兩難之時,身後冒出一個聲音。
“你是何人?”
楚聽雲絲毫沒有聽到有人靠近的腳步聲,嚇得差點一頭栽進藥圃裏。
她穩住身形,急忙回頭,結果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涼氣。
倒不是因爲這人有多嚇人,而是因爲這人長的過於俊美,她前世今生加起來,見過的人也不少,最好看的非蕭策莫屬,但這人和蕭策完全屬於兩種不同的風格,不同於蕭策的凌厲和冷漠,一身白衣,面部柔和,讓人見之忍不住心生好感。
她在心裏快速地猜測這人的身份,能出現在這裏的,應當就是百草谷谷主了,只是這也過於年輕了點吧?
她抱拳說道:“在下青城派楚聽雲,前來求醫,不知前輩可是這百草谷谷主?”
這人沒有回答,而是從下到上看了楚聽雲一眼,楚聽雲被他看的有些緊張,若是別人這麼放肆地看她,她早就提劍砍上去了,只是想到這人可能是慕崧明,她不得不按耐住自己的脾氣
他將視線移到楚聽雲臉上,問道:“你爲何蒙着面?”
楚聽雲這纔想起自己還用手帕遮着面,她將手帕摘下來,說道:“在下在來的途中,路過一片花海,散發出的氣味,聞之會讓人產生幻覺,故此纔會蒙面。”
楚聽雲有些疑惑,有些不確定他這是真不知道,還是在明知故問,但還是老老實實的回答道:“在下曾在一本書上見過這種花,名曰‘朝顏’,數目過多的情況下,散發出的氣味會讓人仿若喝醉了一般,不知今夕何夕。”
“哦?我剛纔觀你對這藥圃感興趣,你都認識?”這人的聲音終於染上了些溫度。
楚聽雲又回頭看了一眼,老實說道:“只能認出七成。”
楚聽雲沒有擡頭,所以沒有看到身前之人微挑了下眉,眼裏閃着興味。
“你剛纔說,你是來求醫的?”這人終於引入了正題,“得了什麼病?”
聽她這麼說,楚聽雲便更加肯定,他就是慕崧明,於是她愈發恭敬地回道:“不是在下,是我師弟,他中了一種叫做‘醉朦朧’的毒,沒法行動,所以我來替他求醫。”
“師弟?相好的吧。”慕崧明走到花圃邊,擺弄着一株草藥。
“……”不知神醫是否有興趣認識一下溫泊雪那丫頭?說不定可以成爲知己。
“怎麼不說話?”
“不是,只是師弟。”
慕崧明哼笑一聲,沒有繼續這個話題,而是指着一株馬上要枯萎的草藥,問楚聽雲:“認識嗎?”
楚聽雲低頭看了一眼道:“認識,是厚朴。”
“知道怎麼讓它活過來嗎?”
“嗯……厚朴幼齡期需要廕庇,喜涼爽、溼潤,所以需多澆水。”
慕崧明點了點頭,過了一會兒,看她沒有動,於是開口道:“還等着幹嘛?去澆水啊?”
楚聽雲擡頭看着他愣了一會兒,才明白他的意思,她猶豫了一會,還是照他說的去澆水了。
藥圃邊有一座竹屋,想來是慕崧明的居所,他拍了拍手上的塵土,走到竹屋旁的石凳上坐下來,擡手爲自己倒了一杯茶,一邊慢慢地喝着,一邊欣賞着楚聽雲忙碌的身影。
楚聽雲之前想的不錯,這百草谷谷主的確是惡趣味濃厚,不知是故意折騰她,還是自己想偷懶。在楚聽雲澆完了水以後,又讓她去除草,除完草,又讓她去鬆土。
總之,楚聽雲在這裏幹了一天的活,最後灰頭土臉地走到竹屋前,一屁股坐在了另一個石凳上。
“乾的不錯,”慕崧明倒了杯水,推到她面前。
楚聽雲也不管自己手上髒不髒,端起茶杯來一飲而盡。
潤了潤喉嚨,她對慕崧明說:“那神醫可滿意了?”
慕崧明沒有回答她,而用手指着偏房說道:“這是你的房間,廚房裏有水可以沐浴,明天卯時起牀,隨我上山。”
說完便起身回房了。
只留下楚聽雲坐在那裏愣了片刻,等反應過來以後,深呼吸了幾口氣,纔沒讓自己一衝動之下,轉身就走。
所幸蕭策還有一個月的時間,只要慕崧明沒有趕她走,她有的是時間和他在這裏耗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