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大明風流 >第316章 大鬧奉天殿
    朱厚照點頭道:“有悔過之心,便是好事。二位身爲皇親,有些事確實不能做。不過,這種事也算不得什麼大事。田畝充入皇莊,也算是悔過了。諸位以爲如何?”

    “就算交出田畝,卻也不能當做無事發生,依舊當追究責任。”戶部尚書韓文沉聲說道。

    朱厚照楞了楞,尚未開口說話,刑部尚書閔珪沉聲道:“皇上。張家兄弟交出田畝只是悔罪,卻不能脫罪。難道有人作奸犯科,事後只需悔罪便不必受到律法懲罰不成?那要是殺人放火,造成死傷人命之事,莫非也只是悔罪便可饒恕麼?”

    朱厚照皺眉道:“這……不可同日而語吧。”

    謝遷大聲道:“皇上,雖然閔大人的例子不甚恰當,但是道理卻是一樣的。張家兄弟所做作爲造成惡劣影響。敗壞皇親聲譽,豈能不加追究?”

    朱厚照愣了愣,皺着眉頭卻也一時無言以對。面對文官們的咄咄逼人之態,朱厚照心中雖越發的厭惡,但是卻也一時不能發作。

    “你們不要欺人太甚。張家田產是買來的,又非搶來的。張侯爺已然交出田產獻於皇莊,你們還待怎地?”一人大聲喝道。

    衆人循聲看去,說話的卻是成國公府小公爺朱麟。

    張延齡心中感嘆,所有人都不敢爲自己辯解一句,朱麟卻站了出來。此人雖然性格粗魯,行事乖張,卻絕對是個可以交的朋友。

    “朱麟,你不要亂說話。”徐延德忙低聲提醒道。

    朱麟瞪着他低聲冷笑道:“你自己的妹夫被人欺負,你都當縮頭烏龜,莫非也要別人跟你一起當縮頭烏龜麼?當真可笑。”

    徐延德面紅耳赤,羞愧扭頭無言以對。

    但聽劉健沉聲喝道:“朱小公爺,朝堂之上,怎可沒有規矩。皇上在此,不得胡言亂語。”

    朱麟叫道:“劉首輔,我說錯了麼?你們難道不是欺人太甚?殺人不過頭點地,就算是張家兩位侯爺有過,獻出四萬畝田產,那可是價值數十萬兩的財產。這還不是最大的懲罰?莫非你們還想要兩位侯爺的命不成?”

    劉健沉聲道:“英國公,你團營官員胡言亂語,你都不管管的麼?”

    英國公張懋咂咂嘴,沉聲道:“朱麟,你當謹言慎行。這是朝堂之上,老夫在這裏,還輪不到你多嘴。”

    朱麟冷笑一聲不再多言。張懋是團營總督,朱麟提督團營,是張懋的下屬。上官訓斥,朱麟也無可奈何,只能閉嘴。

    張延齡向朱麟投去感激的一眼,開口微笑道:“看來,今日確實是有人要咬着我張家兄弟不放了。罷了,你們說怎麼辦就怎麼辦吧。現如今誰敢跟你們這些人作對啊,那不是找死麼?算我張家倒黴,我們認栽了。”

    謝遷冷聲喝道:“建昌候,你語帶諷刺,是否心中不服?你張家若是不爲非作歹,又豈有今日?”

    張延齡笑道:“謝大人,你非要這麼說,我便跟你好好的講講道理。這四萬畝田的交易,當初先皇都是點了頭允許的,並沒有責怪我們。現在你們來翻舊賬。我們也沒說什麼,我們兄弟不肯讓皇上爲難,所以將這田畝獻給皇莊,你們卻還盯着不放,這是爲何?先皇泉下有知,不知心裏該作何想法。只短短數月時間,有人便已經要將他之前所有的事情都全部否定了麼?若是如此,我也無話可說。”

    謝遷厲聲喝道:“張侯爺,不用陰陽怪氣的說這些話。先皇在時,對你們張家寵愛包容,實在有些過分了。你們之前利用先帝的恩寵做的許多壞事,怎能當做若無其事?自然是要一件件的算清楚。這叫撥亂反正。”

    張延齡微笑道:“謝大人,你的意思是,先皇不該對臣子好?”

    謝遷喝道:“恩寵過甚,便是驕縱。況且人非聖賢,豈能事事完美。”

    張延齡點頭道:“原來如此,原來在你們心裏對先皇竟然是如此看法。先皇恩寵臣下,被你們說成是驕縱之行。先皇做的事,在你們看來都是做錯了是不是?”

    謝遷怒道:“我何曾這麼說了?”

    張延齡道:“適才你明明說了,這麼多人聽着,你難道抵賴不成?你自己說先皇非聖賢。說什麼撥亂反正的。亂從何來?不是在指責先皇麼?自己說的話,難道自己不認麼?”

    謝遷心中惱怒之極,被張延齡這麼摻雜不清的糾纏,真真假假的用這些話刺激自己,本就脾氣暴躁的他忍不住大聲反駁。

    “你休得斷章取義,我說的是先皇驕縱你們張家,這件事本來就做錯了。先皇再聖明,做錯了事難道不能說麼?朝廷許多弊政都是先皇在位時釀成的,難道說不得麼?爲君者做錯了事,臣下便不能指責?”

    此言一出,殿上雅雀無聲。所有人都驚愕的看着謝遷。謝遷猛然覺得自己失言,忙閉了嘴。偷眼觀瞧寶座上皇上的臉色,朱厚照的臉上已然一片寒霜。

    李東陽皺着眉頭看着謝遷,心中怪他沉不住氣,三言兩語便被張延齡激得胡言亂語起來。這種話怎可隨便亂說?

    “建昌候,先皇賢明,乃中興之帝,堪比歷代聖君,這是天下臣民的共識。謝大人並非言先帝之過。先帝在位時便竭力清肅弊政,態度堅決的。然朝廷之所以有弊政,正是如你們這樣的胡作非爲之人所制。所以今日纔要論你們的罪,不能讓你們再胡作非爲。”李東陽沉聲說道。

    李東陽的話沉穩堅定,立刻將局面扳回正題。

    張延齡目的已經達到,他只需要把水攪渾,讓朱厚照看到文官們的驕橫便夠了。

    “皇上,臣已經承認我和哥哥行事不當了。總之,皇上要如何處罰我們,我們都不會有半點怨言。”張延齡恭敬道。

    朱厚照吁了口氣,點頭道:“朕知道了。你們且退下一旁。”

    張延齡和張鶴齡叩謝起身,往一旁行去。

    “且慢,張鶴齡家奴李黑子在山東落草爲匪之事,壽寧侯怎不給個解釋?勾連匪盜之罪,莫非便不追究了麼?”戶部尚書韓文大聲道。

    張延齡笑了。韓文這個蠢貨終於還是忍不住了。自己還怕他們不提呢。看來他們是絕不肯放過把張家踩在泥水裏的機會了。之前的兩件事其實都只是小事。認罪交出四萬畝田莊作爲懲罰之後,大概率會不了了之。但那可不是他們今日要達到的目的。

    “這件事我可不認。李黑子確實曾經是我家僕役,但那已經是幾年前的事了。他也早已離開我張家。他現在在何處,乾的什麼事,我可一概不知。我可沒跟匪盜勾連。你們要栽贓陷害,也得找個好理由纔是。”張鶴齡大聲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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