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大明風流 >第386章 死戰(續)
    張延齡和陳式一張隱等人率領數十名南鎮撫司校尉作爲第二道屏障,保護着朱厚照等人往山頂西側邊打邊撤。西側是懸崖峭壁,雖然沒有退路,但是起碼不會被四面合圍。

    背靠身後的絕壁,可以有效集中隊形,縮小接敵面。但是,這其實也是把自己逼上了死路。

    陳式一和張隱兩人如兩隻猛虎一般,各帶十幾名士兵硬生生的扛住了兩側的韃子騎兵。

    陳式一的武技終於在這種時候展現出了威力。他可不是站在地面上跟韃子交手,自從他縱上一名韃子騎兵的馬背上之後,他便再也沒有落地,而是在周遭的韃子騎兵的馬背上騰挪縱躍。所到之處,刀光閃爍,韃子騎兵噴灑着鮮血被他斬落馬下,宛如死神降臨一般。

    片刻時間,陳式一斬殺五人,凌厲之極。以至於韃子騎兵們不得不將注意力轉到他的身上,防備這個死神跳到自己的馬背上。陳式一每到一處,數柄彎刀便從各個方向向他砍來,迫使他落到地面上去。但這樣一來,地面上的明軍校尉便也得了機會,得以砍殺韃子的腿部,用長槍攢刺韃子士兵,將他們挑下馬來。

    張隱的戰鬥方式則和陳式一完全不同,他是和韃子交手過多次的老兵油子,他的手段全部是戰場上既實用又致命的手段,不考究章法招式,講究的是隨機應變,出手致命狠毒,毫不留情。

    韃子騎兵居高臨下的劈砍,他用長刀格擋之後會近身抓住韃子的腳用力拉扯,將韃子硬生生拉下馬來砍死。

    韃子縱馬上前踐踏他的時候,他會伸手抓住馬籠頭利用戰馬昂首的力量借力躍起在空中,然後用長刀將馬背上的韃子刺死。

    他也不講究形象,甚至會在躲避不及的時候就地翻滾,會鑽馬肚子,會躲閃的很狼狽。他的作戰方式講究的便是實用靈活,隨機應變。殺人也是全朝着對方要害下手,一刀斃命,絕不浪費第二刀。

    作爲經歷過多次和韃子戰鬥的兵油子,他知道如何在保存自己的情況下殺傷敵人,瞭解敵人的心理和動作,所以雖看上去險象環生,但卻是遊刃有餘。他身後的十幾名校尉其實只需在負責跟着他左衝右突,保護他的側後翼便可。

    張延齡護住的中路的戰鬥更是另外一種情形了。陳式一和張隱靠的個人能力掌控局面,張延齡可沒他們那種搏殺騰挪的本事,他也不會去衝鋒陷陣,因爲沒有必要。

    鳥銃親衛們已經上了刺刀,鳥銃是沒機會發射了,但是三十名鳥銃手可不僅僅只會放槍。他們是精挑細選出來的南鎮撫司校尉中的精英,張延齡對他們的要求可不僅僅是放槍打的準,戰場上的搏鬥刺殺也是必要的技能。

    他們的鳥銃本就已經很長了,爲了及遠,精鐵槍管超過六尺,整隻鳥銃立起來高度齊眉。裝上三尺長的精鐵鍛造的刺刀之後,鳥銃便成爲了一柄九尺重槍。

    對抗騎兵,長兵刃顯然是最好的選擇。九尺長的刺槍簡直就是殺戮利器,雙面開刃的精鐵刺刀鋒利無比,一個突刺重甲都能刺個透心涼,更不要說韃子身上的輕甲了。當然了,唯一的缺點便是,有些沉重。

    但既然敢打造這樣的刺槍,自然是考慮過這些。除了親衛們的體格強壯之外,張延齡還貼心的爲他們打造了牛皮揹帶和後兜。這樣的話,可以將大部分的重量靠着牛皮揹帶揹負,無需完全靠雙手臂力。而且這麼一來,雙手突刺更爲方便,刺的更穩更有力。

    張延齡的面前站着的便是一排化身爲刺槍手的鳥銃手們。韃子騎兵們衝殺上前的時候,他們尚未抵近攻擊距離,卻已經進入了刺槍的攻擊範圍。刺人刺馬都像是在切豆腐一般,鋒利的刀刃切開血肉的時候甚至都不會發出太大的聲響。

    兩側陳式一和張隱所在的方位戰鬥的很是熱鬧,兵刃交擊之聲刺耳,呼喝叫嚷之聲喧鬧無比。陳式一騰挪在韃子的馬背之間殺敵,張隱身法矯健動作剛猛,他們的戰鬥都令人賞心悅目。

    但是,張延齡所在的正面卻動靜不大。戰鬥甚至可以用樸實無華來形容。刺槍隊形突前後退之間,便完成了一次攻擊,然後便有十幾騎韃子斃命。

    唯一讓人引人矚目的便是,韃子騎兵一倒下便是一排,像是被人用鐮刀割了一茬一般。再有便是有個別火銃手不知出於什麼心理,將馬背上的韃子刺中之後非得用力挑一下,於是便呼啦一下將韃子開腸破肚,弄的血水腸子流了一地,場面頗爲血腥。

    盞茶時間,韃子騎兵竟然被硬生生的頂在了外圍不得寸進。不但不得寸進,反而死傷慘重,人馬的屍體堆了一圈。內圈裏,張延齡和朱厚照抽空便轟一槍,霰彈潑灑開來,一轟便是一片,殺傷了大量敵人。

    然而,韃子的攻擊卻並沒有因此而減弱,在巴圖蒙克衝上山坡之後,韃子騎兵的進攻更加的瘋狂。倒下一圈,後面一圈又衝了上來。因爲巴圖蒙克在後方發出嚴令,他們不得不奮勇向前。

    事實上,明軍的傷亡也在迅速增加。兩側內突破數次,畢竟單打獨鬥的作用是有限的,韃子靠的是集體的進逼。張隱和陳式一固然讓韃子無可奈何,但是他們身後的那些校尉因爲隊形和進攻方式不成體系,無法抵擋騎兵的進攻。

    一炷香後,兩側明軍校尉全部陣亡。

    陣型不得不再一次的收縮。一炷香後,明軍已經完全被韃子兵馬壓制在山崖下方圓七八丈的一個半圓形的範圍之內。明軍剩下的人手也只有四十多人。

    除了朱厚照和劉瑾等人之外,其餘人等幾乎個個身上受傷,個個渾身浴血。

    張延齡身前的刺槍手們也陣亡了七八人,只剩下二十餘人。趙元成的左肩被砍了一刀,半邊身子都是血。龍門所的守備趙永勝胸口中了一刀,已然渾身是血昏迷不醒。

    朱厚照和張延齡的火銃彈藥也都打光了。韃子已經只剩下了兩百多人,但是這兩百多人已經不是明軍所能抵擋得了。

    朱厚照意識到最後的時刻終於要來臨了。

    “舅舅,到了你兌現承諾的時候了。朕不能被韃子抓到,朕也不想死在韃子手裏。舅舅,拜託你了。”朱厚照大聲叫道。

    張延齡挺着刺槍刺入一名策馬縱躍到側首的韃子的胸口,胳膊上的傷口一陣劇痛。勉力拔出刺槍,沉聲道:“臣做不到。況且我們還可以撐住。”

    朱厚照搖頭道:“撐不住了,咱們撐不住了。”

    說話間,張隱在側首慘叫了一聲。張延齡轉頭看去,只見張隱捂着鮮血汩汩的肩膀踉蹌後退。

    “張僉事,你怎樣?”張延齡大聲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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