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大明風流 >第504章 征途
    京城距寧夏兩千餘里,但那是直線距離和字面上的距離。事實上從京城到寧夏鎮,穿越千山萬水,路途之遠,超乎想象。即便是大明朝爲了邊鎮的防務而修建了官道相連,騎兵也要走十餘日。

    朝廷和寧夏鎮之間的官道上設有多處驛站,便是用來傳遞軍情信息之用。驛站備有快馬。重要情報的傳遞往往是晝夜不停,經由各處驛站換快馬換人員借力傳遞。但即便如此,也要幾天幾夜。

    數日前,靈州渡河之戰的消息便是花了足足三天三夜的時間,才從靈州將消息送達京城。路上借力十幾站快馬,一路不停纔能有這麼快的速度。

    但對於大部隊的行軍而言,即便是騎兵和大車組成的兵馬,所需也要十餘日方可抵達。

    從京城出發之後,張延齡選擇了穿西山太行北道入山西進入大同府境內。再沿着大同府南境往西南進入太原府地界,再沿汾水而行,抵達河津渡口過黃河。

    說起來只是幾句話的事情,但抵達河津渡口,路程纔行了一半而已,已經花了四天四夜的時間。饒是如此,還是在張延齡不斷催促的情形下,全軍從天亮走到天黑,纔有這般速度。

    這般急行軍頓時顯現出平素訓練的重要性來。振威營三千兵馬若是在以前,怕是早就已經崩潰了。

    騎馬看着威風,但其實箇中痛苦只有騎馬的人才知道。一天下來,兩條大腿痠麻腫脹,屁股都不是你自己的。全身上下更是被顛散了架一般,痠痛無比。晚上睡覺都不敢躺下。

    四天下來,其痛苦可想而知。

    但振威營在半年多的時間裏進行了魔鬼般的訓練,冰天雪地裏也沒有任何的鬆懈。在體能上和意志品質已經有了極大的提升。若非如此,他們早就承受不住這種高強度的行軍了。

    現在這三千人都是挑選出來的精兵。莫看他們好像不是那麼強壯,長時間的訓練讓他們臉上棱角分明,皮膚粗糙,但是他們身體裏蘊藏的力量卻非常人所比。

    常言道:不要看我瘦,我骨頭縫裏長肌肉。這句話用來形容張延齡手下的這三千精兵再合適不過了。

    所以,即便辛苦,他們也還都能支撐下來,也沒有任何的抱怨。

    但是谷大用楊玉等人率領的五百名東廠番子和錦衣衛校尉可就不同了。這幫傢伙平素在京城自然是鮮衣怒馬耀武揚威的樣子。馬兒比別人高大神俊,盔甲衣服比別人鮮亮。看上去好像牌面唬人,但其實一個個都沒怎麼真正喫過苦,也沒有經歷過這種急行軍,一個個大呼喫不消。

    在渡過河津渡抵達陝西延安府境內之後,谷大用終於扛不住了。

    當日渡河之後已是黃昏,張延齡正在和所有振威營騎兵一起爲坐騎清洗毛髮,餵給它們精料,舒緩它們的疲勞。甚至還有人爲了讓馬兒恢復體力,不惜爲馬兒按摩,鬆弛它們疲憊的肌肉。

    這時候,谷大用和楊玉兩人一瘸一拐的來找張延齡了。

    “張侯爺,有禮了。”谷大用拱手行禮。

    張延齡用一把刷子給坐騎刷毛,頭也不擡的道:“谷公公,有話便說,恕我沒空招呼你。我這坐騎沒你們的坐騎好,我們得抓進爲他們恢復體力。”

    谷大用倒也沒計較張延齡的怠慢,陪笑道:“你忙,你忙,咱家說幾句話便走。”

    張延齡道:“請講。”

    谷大用道:“是這樣的,張侯爺,咱們可否放緩些速度。這麼連着跑了四天,兄弟都很疲憊了。這麼下去,到了靈州,大夥兒也散了架了。咱家兩條腿都快不是自己的了。下邊人叫苦不迭。你看,是否可以放慢些速度。不然,咱們即便到了靈州,也得躺三天恢復。”

    張延齡停下手中的刷子,皺眉道:“谷公公,軍情如火。靈州那便現在一點消息也沒有,還不知情形如何。我等豈能耽擱。”

    谷大用道:“可是咱們是去打仗的,累垮了大夥兒,怎麼打仗?”

    張延齡笑了起來。揚聲叫道:“兄弟們,你們累的走不動道了麼?”

    周圍衆騎兵紛紛叫道:“不累,這點辛苦算什麼?”

    人羣中傳來一個聲音道:“咱們都是有卵子的,沒卵子的怕是纔會感到累吧。”

    “哈哈哈哈。”衆騎兵瘋狂大笑起來。

    大夥兒早就被路上谷大用這幫人給弄的不賴煩了。住要住最好的帳篷,喫飯的時候他們都是單獨喫帶來的精糧白麪,而且一個個還趾高氣昂的樣子。東廠的番子們還試圖使喚振威軍騎兵爲他們餵馬燒飯。若不是張延齡制止,張隱和陳式一怕是已經帶人揍了他們一頓了。

    “誰?是誰敢如此胡言亂語?想死麼?”谷大用沒開口,楊玉倒是大聲吼了起來。

    谷大用也剁腳叫道:“張侯爺,你振威營的人也太放肆了。當面辱罵咱家,你得給咱家一個交代。”

    張延齡咂咂嘴,大聲道:“剛纔誰說這混賬話?不要亂說話。有卵子沒卵子,跟累不累沒幹系。不要胡說八道了,明白麼?”

    “明白了明白了!”陳式一等人點頭道。

    張延齡轉頭對谷大用道:“谷公公,他們明白了。以後不會再說了。”

    谷大用差點要氣瘋了。楊玉也臉色鐵青,沉聲喝道:“張侯爺,谷公公是皇上下旨任命的監軍,尊貴無比。你的人這般放肆,必要嚴懲。還有沒有規矩了?”

    張延齡歪着頭道:“楊僉事,兄弟們開句玩笑罷了,何必大驚小怪?”

    楊玉道:“哪有這麼開玩笑的?必須嚴懲。”

    張延齡皺眉道:“你說如何嚴懲?”

    楊玉道:“得軍法處置,以儆效尤。”

    張延齡呵呵笑道:“楊玉,可有的商量麼?”

    楊玉道:“軍法豈有商量?必須嚴懲。”

    張延齡毫無徵兆的跳了起來,劈手奪過身旁親衛手中的馬鞭,照着楊玉便是一鞭子,正中楊玉的臉頰。楊玉哎呦一聲捂着臉大叫起來。

    “給臉不要臉的東西,倒來指派起老子來了。你算什麼東西?也來出頭?谷公公自己都沒說什麼,你倒是跳的歡。本侯可是奉旨率軍平叛的總兵官,你們跟着來便罷了,乖乖的聽命令就是了,莫非還要我聽你的不成?錦衣衛衙門老子不是沒呆過,你一個小小的僉事,裝什麼大頭蒜?要軍法處置是麼?陳式一,這楊玉目無官長,出言不遜。依照軍法當杖責軍棍四十。狠狠的打。”張延齡瞪着眼睛,吐沫星子噴了楊玉一臉。

    陳式一大聲應諾,踏步挽着袖子便走上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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