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大明風流 >第591章 折柳
    寧夏城西南,翡翠湖之畔的一座宅院甚是精美。

    這裏是朱清儀的私人宅邸。慶王府說到底不是朱清儀的產業,那其實是她兩個弟弟的產業。這座翡翠湖畔的庭院纔是在朱清儀名下的正規產業。包括門前的小湖和周圍的幾畝林子以及這座宅子,都是故去的慶王在朱清儀十五歲時送給她的私產。

    選擇在這裏爲張延齡餞行,按照張延齡的想法是,朱清儀定然不希望被人看見自己出入慶王府,引發一些其他的聯想。張延齡理解這一點。

    在彩雲的引導下,張延齡進了後宅院子裏。沿着迴廊走了十幾步,彩雲停住了腳步。

    “侯爺,郡主在屋子裏等着您。侯爺自去,小婢便送您到這裏了。”彩雲微笑道。

    張延齡張了張口,彩雲卻已經行禮轉身,款款而去。

    張延齡無奈,只得獨自下了迴廊,朝着亮着燈火的花廳行去。

    在花廳十餘步外,張延齡站住了腳步。隔着長窗,他已經看到了坐在廳中的朱清儀。

    朱清儀坐在凳子上託着腮沉思。

    燭光之下,朱清儀髮髻上精美的首飾閃閃發亮。她坐在那裏,面容端莊秀美,身形修長優美。隔着長窗看去,就是一副美輪美奐的圖畫。

    張延齡看得有些出神,不忍打破這美好的圖景。但終於還是舉步走了過去。

    朱清儀聽到了腳步聲,她緩緩站起身來看向花廳門口。看到了張延齡的身影出現花廳門口的時候,眼神中流露出笑意來。

    “你來啦!”朱清儀微笑道。

    張延齡點頭笑道:“我來了。郡主。”

    朱清儀笑道:“侯爺能賞臉,清儀感激不盡。”

    張延齡緩步走近,笑道:“這可不敢當,這是延齡的榮幸纔是。”

    朱清儀微笑道:“咱們也別相互客氣啦,侯爺請落座。酒菜備好啦。”

    朱清儀親手將旁邊的屏風移開,一桌豐盛的酒菜擺在另一張桌子上,之前是用屏風隔開的,所以倒是沒看見。

    “哎呀,這麼豐盛的一桌酒席,今晚我可有口福了。本來沒什麼胃口的,現在卻是垂涎欲滴了。”張延齡搓着手笑道。

    朱清儀嗔道:“那還等什麼。坐下喫吧。我給你斟酒。”

    張延齡道謝落座。朱清儀也坐在一旁提起酒壺爲張延齡和自己各斟一杯酒。

    放下酒壺後,朱清儀看着張延齡輕聲道:“聽說侯爺明日要回京城了是麼?”

    張延齡點頭道:“是啊,叛亂已平,寧夏鎮的事情朝廷已經命楊大人在此收尾。此間已無大事,我自當要回京了。”

    朱清儀點點頭道:“是,這裏畢竟不是你的家。你離家也有兩個月了吧,時間也很久了。再說,你的夫人怕是產期也要到了。你也一定急着要回去和她們相聚。”

    張延齡微笑點頭,沒有說話。朱清儀端起酒杯道:“清儀敬侯爺第一杯,這一杯祝侯爺明日回京路上一路平安。今日此宴,便是爲侯爺餞行的。”

    張延齡連聲道謝,端起酒杯來時,朱清儀已經喝光了她的那杯酒,學着男人的樣子,朝着張延齡亮了亮杯底。

    張延齡忙喝了酒,笑道:“郡主酒量似乎很好。這般豪爽麼?”

    朱清儀提着酒壺斟酒,輕聲道:“清儀的酒量可不成,但是爲侯爺餞行,自當喝幾杯。來,清儀敬侯爺第二杯。這一杯祝侯爺夫妻和睦,子孫滿堂,盡享天倫之樂。”

    朱清儀咕咚一聲又快速喝光了酒。

    張延齡皺眉道:“你可別喝的這麼快。喝的快,容易醉。”

    朱清儀臉上微紅,瞪着張延齡道:“你喝不喝?”

    張延齡只得喝了酒,剛拿起筷子準備喫幾口菜。朱清儀卻又斟酒端起酒杯道:“第三杯酒,祝願侯爺官運亨通,飛黃騰達。”

    張延齡愕然之中,朱清儀便又快速喝了第三杯酒。朝着張延齡亮了杯底。

    張延齡沉聲道:“郡主,你不要喝的這麼快。一來容易醉,二來傷身。”

    朱清儀眼神有些迷離,看着張延齡道:“侯爺,那是清儀的事,不關侯爺的事。清儀是醉是醒,是病是死,跟侯爺沒有半點干係。”

    張延齡愣了愣,輕聲道:“郡主,你……”

    “莫說了,你喝不喝?男子漢大丈夫,難道跟一個女子賴酒麼?”朱清儀道。

    張延齡苦笑道:“喝,我當然喝。不過,我可以喝,你卻不要喝了。”

    朱清儀道:“你且喝了再說。”

    張延齡仰脖子喝了酒。

    朱清儀伸手又去摸酒壺。張延齡伸手抓住她的手道:“郡主,我自己斟酒,不勞動你了。”

    朱清儀道:“好,那你自己再自罰三杯酒。”

    張延齡苦笑道:“這是什麼話?怎地要自罰三杯?”

    朱清儀沉聲道:“當然要罰。我問你,明日你要回京了,侯爺打算就這麼悄悄的回去,連招呼都不跟清儀打一聲麼?若清儀不是得到了消息,讓彩雲去請你來的話,侯爺是打算就這麼不告而別了麼?”

    張延齡一愣,皺眉道:“郡主……你這是……”

    “我說的不對麼?你甚至不願來跟我道別麼?”朱清儀道。

    張延齡皺眉道:“清儀,我知道你心裏不開心。我何嘗心中好受?”

    朱清儀搖頭道:“我沒有不開心。”

    張延齡沉默片刻,給自己斟酒連喝三杯。微笑道:“我已經自罰三杯了。你也息怒吧。我確實該來和你道別的,但我以爲,與其給你帶來困擾,何不默默離開,免得徒生傷感。正所謂相見爭如不見……”

    朱清儀輕聲道:“相見爭如不見,有情何似無情……侯爺是否是無情之人。”

    張延齡連續喝了幾杯酒,腦子裏有些暈暈乎乎的,聽着朱清儀的話,心中鬱悶難當。

    “清儀,你是這麼看我的麼?在你心目中,我是無情之人麼?”

    朱清儀輕聲道:“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愛上了一個人,我以爲我是這世上最幸福的女子,可是那卻是一場夢。他要離開這裏了,和他的妻妾團聚去。這一別,將來或許再無相見之日了。他闔家歡樂享受天倫之樂的時候,卻忘了我孤零零遠在千里之外,孤孤單單,無依無靠。”

    朱清儀說着話,眼淚流了下來。

    張延齡心中難受,見朱清儀落淚,起身走去欲摟抱朱清儀,卻被朱清儀一把推開。

    “侯爺,咱們說這些作甚?今晚是爲侯爺餞行,是清儀失禮了。侯爺莫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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