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大明風流 >第602章 問責
    “皇上運籌帷幄,建昌候行動果決,我大明君臣合力平息逆藩之亂,實乃一段佳話。”英國公張懋哈哈大笑說道。

    “是啊,是啊,必是一段佳話。”衆人紛紛道。

    徐光祚撫須微笑,徐延德在徐光祚的耳邊低嘀咕道:“爹爹,妹夫這是搞什麼鬼?”

    徐光祚低聲道:“延德,你這妹夫,比你強十倍。”

    徐延德翻翻白眼,心道:我只問一句,怎地又損起我來了?我是你兒子,還是他是你兒子?

    朱厚照心裏高興,笑容滿面。擺手道:“罷了,這事兒不提了,建昌候,朕想問問你,寧夏鎮如今局面如何,民心可安?”

    張延齡躬身道:“啓稟皇上,臣數日前離開寧夏鎮時,寧夏鎮民心穩定,局面已然平穩。百姓們得知朝廷免寧夏錢稅之事後,皆高呼萬歲,感激涕零。如今楊一清大人坐鎮寧夏,肅清叛黨餘毒,整頓軍政。臣相信,不久之後,寧夏鎮的局面便可全面平穩下來。皇上不必擔心。”

    朱厚照點頭道:“那就好。你這麼一說,朕便放心了。楊一清坐鎮寧夏,朕還是相信他的能力的。寧夏乃西北重鎮,不能有失。自亂起之後,朕茶飯不思,便是擔心寧夏鎮的局勢啊。”

    張延齡點頭道:“皇上心憂社稷,臣等能理解。不過楊大人行事周密,思慮周詳。平叛之後諸般事宜皆是他主持,事無鉅細,皆井然有序。反倒是微臣對政務不甚精通,倒是沒能幫他什麼忙。皇上當可放心。”

    朱厚照點點頭,忽然嘆了口氣,皺眉沉吟。

    羣臣見狀,都靜默了下來,不知朱厚照因何而嘆氣。

    “此次朱寘鐇起兵作亂,天下震動。對朕而言,也是一次警醒。朕是萬萬沒想到,會發生這樣的事情。朕百思不得其解,朝廷待他不薄,他爲何要起兵反叛。難道當真是像有的人說的那樣,這件事是朕之過麼?是朕做了什麼錯事麼?建昌候,你從寧夏鎮回來,當知道朱寘鐇起兵緣由。你告訴朕,寧夏鎮百姓是對朕不滿麼?爲何朱寘鐇一起兵,寧夏鎮軍民居然有那麼多人都跟着他造反?”朱厚照沉聲道。

    朱厚照此言一出,羣臣盡皆肅然,連大氣也不敢出。

    此次朱寘鐇叛亂之後,皇上的情緒着實有些不穩定。宮裏傳來的消息說,皇上因爲此事經常暴怒不安,身邊內侍婢女無端得咎被懲罰了不少。

    臣子們私下裏交流過,得出了些結論。他們認爲,皇上登基才一年多,便有藩王起兵造反,自然是讓他心中煩惱。況且市井之間也確實有些謠言滋生流傳,說朱厚照荒廢嬉鬧不理朝政,政事混亂民怨滋生,所以纔有社稷之亂。皇上定是聽到了這些傳言,所以顯得越發的煩躁。

    不久前,錦衣衛和東廠在京城進行了一次突然的搜捕,抓了不少街頭上說閒話的百姓,死了七八民百姓。罪名便是誹謗朝政,妄議聖上的大不敬之罪。應該便是跟此事有關,可爲佐證。

    皇上年少,又自視甚高,這麼一鬧自然是心中煩躁。說起來,皇上對別人說他的在宮中乾的其他事情倒是並不太在意,但對這件事卻一定很在意。這是界定他是不是一個好皇帝的一種判定的標準,他必是因此心中惱怒,成爲一個心結。

    今日居然當衆問了出來,足見他這件事對他而言是難以紓解的心結。

    但是羣臣卻都明白。在這件事上可不能隨便發表意見,稍有不慎,可能便會惹禍上身。

    不過好在皇上問的是張延齡。

    羣臣的目光都直愣愣的看着張延齡,想聽聽他如何回答。徐光祚等人有些擔心的看着張延齡,生恐他說出什麼不當之言來。

    張延齡神色自若,沉聲道:“皇上,臣在寧夏鎮雖然沒有深入的調查朱寘鐇反叛之事,但是也多少是有所瞭解的。據臣所知,朱寘鐇爲了叛亂已經暗中準備多年。豢養私兵,勾連腐蝕軍政官員,招攬對朝廷不滿的一些人爲其所用。此次朱寘鐇叛亂,並非偶然,而是他早有反叛之心。此賊叛亂,完全是因爲其野心膨脹之故,跟皇上可沒什麼關係。”

    朱厚照皺眉道:“話雖如此,朕也知道他早就有心造反,但是爲什麼偏偏是在朕登基之後?寧夏軍民爲何有那麼多跟着他造反?”

    張延齡沉聲道:“皇上,老賊野心勃勃,早在先皇在位時便已經有反叛的想法。皇上只是恰逢其會罷了。他要造反必須尋找一個合適的機會。或在此刻,或在將來,總之一定會發生。這和皇上毫無干系。豺狼要喫人,難道還挑日子不成?肚子餓了便要喫人,難道還是人之過?臣不知皇上爲何有這種想法,難道說是有人在皇上面前說這件事是皇上的過錯?那可是豈有此理了。誰要是這麼說,誰便是居心叵測,便是其心可誅,該殺。皇上可否明示是誰跟皇上這麼說的,臣倒要瞧瞧是誰如此顛倒黑白,胡說八道。臣得撕了他的嘴。”

    羣臣翻着白眼看着張延齡,盡皆無語。

    “至於那些那些百姓和一些兵士跟着朱寘鐇造反的事情,那更沒什麼好奇怪的了。畢竟安化王封藩寧夏多年,又早有謀反之心,自然做了不少的準備。他收買人心,拉攏官員將領也有不少。他一造反,這些人自然是跟着他鬧起來的。百姓們不明真相,給些好處便跟着瞎起鬨。普通兵士又不敢不遵上官之命,故而顯得聲勢浩大。其實大多爲裹挾誘騙而已。朱寘鐇一死,頓作鳥獸散。這些跟皇上更是沒什麼干係了。”張延齡繼續說道。

    朱厚照眉頭終於舒展開來,喜道:“你說的極是,是老賊要造反,他狼子野心,跟朕何干?百姓愚鈍,爲其裹挾欺騙,更非朕的過錯了,朕幹什麼要在意這等流言蜚語?”

    張延齡道:“但凡散佈這種流言者,必包藏禍心。錦衣衛東廠喫乾飯的麼?這些人不抓起來嚴懲,留着作甚?不能遏制針對皇上的流言,便是失職。”

    石文義差點罵出聲來,這廝真是條狗,怎地又咬起自己來了。幸而之前抓了一批嚴懲了,皇上是知情的,否則今日怕是真的要倒黴。

    朱厚照擺手笑道:“那倒也罷了。百姓們胡言亂語,倒也不必計較。朕也是鑽了牛角尖了。你這麼一說,朕便心裏亮堂了。朕也不去想這些事情了。幸虧你知道寧夏鎮的情形,才讓朕得意釋懷。這事兒着實困擾了朕多日。哎。”

    張延齡呵呵笑道:“皇上還是太過憂國憂民,心中想着江山社稷,便常思自省。皇上是聖明之君,倘若是昏聵之君,反倒沒有這種憂慮了。”

    朱厚照連連點頭,笑道:“對對對,極是,極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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