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大明風流 >第719章 噩夢一場
    午後的春陽照耀着,空氣中瀰漫着莫名的草木的香氣,縈繞在鼻端揮之不去。

    張延齡眯着眼睛看着保定府的方向,然後他看到張隱孟亮等一干將領挎着長刀在陽光下大踏步的走來。身上的盔甲嘩啦啦的作響,靴子踩在地上發出咚咚的聲音。

    “稟報侯爺,準備的差不多了,該動手了。”張隱等人拱手行禮道。

    張延齡輕嘆了一口氣,一口將茶水喝乾,站起身來。抓起放在一旁的尚方寶劍,舉步往陣前行去。

    衆將領跟在他後面,不知侯爺要幹什麼。張侯爺來到鳥銃親衛藏身的工事裏。一羣親衛忙挺胸行禮。張延齡擺擺手,眼睛看着前方城池。

    “元成,喊話。給他們最後一次機會。讓那個趙燧立刻棄城。”張延齡道。

    趙元成拱手稱諾,轉過身來雙手攏在嘴邊,朝着保定府城牆方向大聲叫喊起來。

    “城上的守軍聽着,我家侯爺給你們最後一次機會。那個叫趙燧的反賊,立刻撤出保定府,交出城池。這也是你最後活命的機會。”

    打鐵出身的趙元成孔武有力,嗓子也大。嗡嗡的話語聲在山野間迴盪着,城牆上聽得清清楚楚。

    怕對方聽不清楚,趙元成又扯着嗓子叫了一遍。但這第二遍沒有喊完,一隻弩箭呼嘯而來,噗的一聲斜斜插在工事上層的泥包上。濺起的泥土落了張延齡一頭一臉。

    周圍衆人忙搶上來詢問張延齡是否受傷。張隱道:“侯爺還是不要費心思了,都這種時候了,那姓趙的不會投降的。他可是連劉七的命都不顧的。”

    張延齡臉色沉了下來,呸呸呸的吐着嘴巴里的泥土,沉聲道:“我知道他不會同意,但我總要仁至義盡。他該死,有些被裹挾在其中的人不該死。”

    張隱沉聲道:“侯爺不是說過,拿起武器的便不是百姓了。站在陣前的只有敵人。他們手中的弓箭刀槍照樣要我們的命。”

    張延齡微笑道:“說的是,是本侯婦人之仁了。我不該如此的。罷了,準備進攻。”

    號角嗚嗚嗚吹響,這一次是真正的進攻的號角。京營步兵列成陣列,刀槍出鞘,盾牌舉起,開始整齊的向陣前移動。

    城牆上的守軍而也終於等到了進攻的開始。紛紛打起精神準備迎戰。

    氣氛在戰鼓和號角的催逼之中瞬間變得緊張,所有人的心都隨着戰鼓越來越快的鼓點而跳動的越來越劇烈。

    滾動的喉頭,額頭滲出的細汗,緊張的握着兵器的手指指節都已經發白。

    “射擊諸元調整完畢,標尺角度都已經固定,目標:城牆之上。請侯爺下令!”一名炮營把總飛奔而來,大聲稟報。

    “好!聽到我的槍響,便立刻自由轟擊。哪裏人多,開花彈便往哪裏砸。”張延齡道。

    炮營把總飛奔高聲應諾飛奔而回。張延齡沉聲喝道:“我的狙擊槍呢?拿過來。”

    一名親衛扛着張延齡那柄油布裹着的長達丈許的長管狙擊槍上前,迅速拆封將狙擊槍交給張延齡。張延齡將槍管架在一個舒服的位置,拉栓上彈,開始從瞄準鏡中尋找趙燧的位置。

    瞄準鏡掃了一圈,居然沒發現趙燧站在哪裏。張延齡無奈,只得將狙擊槍對準一名身着繳獲的大明將領回家的義軍將領。那人正瞪着眼朝這便瞧,手裏拿着一柄鋼刀比比劃劃的。

    “就是你了。這是狙擊槍第一次開葷。”張延齡低語說,扣動了扳機。

    轟的一聲爆響,鋼珠在煙火之中飛出槍口,穿過空氣時發出低沉的嗚嗚之聲。下一刻便貫穿了那名義軍將領露出垛口的胸口。

    那義軍將領身子一抖,低頭看了一眼自己冒血的胸口,臉上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隨即大叫一聲仰天便倒。

    伴隨着這一聲轟鳴,城下火炮轟鳴,鳥銃開始射擊,一時間如山崩地裂一般震耳欲聾的聲音響起。轟鳴之聲震的人耳朵嗡嗡作響,震的大地微微顫抖。

    城頭上,一瞬間爆裂的數枚開花彈轟的密集的守軍人仰馬翻血肉橫飛,瞬間倒下大片。

    不過有一說一,這一輪落到城牆上的炮彈只有兩發,其餘六發都因爲射擊諸元的調整不夠精準,差之毫釐謬之千里,炮彈落在城牆內外的區域爆炸,並沒有造成太多的損傷。

    相較於殺傷的人數而言,甚至不如鳥銃隊造成的死傷更多。一百五十杆鳥銃,三分之二命中城頭目標,造成了百餘人的死傷。而兩發開花彈炸死炸傷了三四十人,確實有些不夠看。

    改進後的鳥銃已經能在兩百步外射殺敵人,但是更近一些精度和殺傷力會更強。但是爲了保證他們的安全,張延齡還是命他們在兩百步的距離狙殺敵人。哪怕只有六成的命中率,那也足夠了。子彈多的是,那玩意比炮彈可便宜的太多。

    城頭上一片人仰馬翻,混亂不堪。義軍怎麼也想不到,對方不動手則已,一旦動手便是天崩地裂的局面。他們自造反以來,雖然經歷過幾場戰鬥。但是,他們所經歷的戰鬥跟眼前的這種戰鬥簡直天壤之別。

    今日他們算是見識了什麼叫真正的實力,什麼叫做真正的戰鬥。只是,這見識長了,代價卻也太大了。

    第二輪的轟擊接踵而至。這一次炮兵調整了射擊諸元,知恥而後勇。八發開花彈四發命中城牆上方,兩發命中外側城垛,另有兩發越過城牆轟塌了城裏的兩座房舍。

    命中的四發在混亂而密集的人羣之中炸開,上百人倒在血泊之中。兩發外側城牆上爆炸的開花彈也同樣造成了傷害,十餘人被爆炸的碎片擊中,飛跌在城牆上。

    同樣發揮出色的還有鳥銃槍手,又是八十多名守軍中彈,雖絕大部分沒有當場被射殺,但殺傷敵人也同樣達到了目的。

    戰鬥開始僅僅不到盞茶時間,火器也只發射了兩輪,城牆上便已經是混亂不堪。被命中的地方到處是血肉,受傷中彈的守軍在城牆上翻滾哀嚎。沒有被打中的如驚弓之鳥,不知所措的到處亂跑。

    城頭一片大亂。

    趙燧目瞪口呆的看着這一切,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怪不得張延齡底氣十足,口氣大的嚇人。他確實有本錢這麼做。對方的大炮距離那麼遠,遠在裏許之外的敵營門口,居然可以轟中此處,簡直令人匪夷所思。

    其威力之強,也是令人咂舌。

    還有那些躲在工事裏射擊的火銃手。他們用的是何種火銃?居然射程比弓箭還遠一倍,殺傷力比弓箭還強。

    最關鍵的是,對方完全沒有派兵發動攻城的肉搏戰,他們也無需這麼做。己方的大量弓箭手根本射不到對方兵馬。他們只需要好整以暇的用火器轟擊,便可讓城頭的兵馬站不住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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