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大明風流 >第724章 前堵後圍
    四月十二,張延齡率領大軍挺進真定府。

    真定府當然已經是人去城空。趙燧死後,劉寵和楊虎已經率領其手下兵馬離開真定府,前往順德府。

    張延齡剛剛抵達真定府,朝廷嘉獎聖旨便到了。司禮監秉筆張永前來宣旨。

    “聞建昌候出兵捷報,連克兩府,誅賊首之一劉七,殲敵數萬。朕甚慰之。當此國難之時,唯建昌候可爲朕分憂。賊兵已然潰逃往南,京城危急已解,此乃建昌候和衆將之功。望建昌候和諸將士高歌猛進,徹底剿滅賊寇。朕當於午門高奏凱歌相迎。……”

    聖旨洋溢着一派樂觀的氣氛,在張延齡聽來,朝廷似乎認爲一切已成定局一般。張延齡只有報以苦笑。朝廷要麼便便是危機到來之時個個悲觀失望,不知所措。要麼便是盲目樂觀,以爲一切輕而易舉。有時候,真叫人不知道這些人到底是怎麼想的。

    不過,從張永口中得到一個消息倒是讓張延齡甚爲警惕。張永說,劉瑾趁着朱厚照得到捷報開心的時候上奏,以河北之亂威脅京師爲名,建議調部分邊軍入京成立‘外四軍’,以加強京城防衛力量。

    並且,這次江斌許泰等人河間府戰鬥的勝利,被劉瑾大肆渲染,說他們如何戰鬥英勇。說江斌身負數處傷勢卻依舊身先士卒,忠勇無比。建議在平叛結束之後,讓江斌許泰吳浩等三衛兵馬留在京畿,再調一衛兵馬入京,成立外四軍。

    有江斌許泰等人在京城,會同團營兵馬,中軍都督府兵馬,則再也不用擔心京畿的安危了。

    朱厚照高興之餘,也確實被這一次河北的大亂嚇的不輕。之前大肆渲染的叛軍要攻克霸州挺進京師的傳言,也讓朱厚照意識到京城的安危極爲重要。

    中軍都督府所轄的河北等地的兵馬戰力之不堪,也讓朱厚照驚恐。所以,劉瑾的這個建議朱厚照認爲很有道理。正擬同羣臣商議此事。

    張延齡聽到了這個消息,頓時便明白劉瑾要幹什麼了。

    劉瑾現在的處境其實很尷尬。河北之亂的矛頭已經指向了他。也許在皇上的庇護之下,他會安穩過關。但是,對他的打擊是很大的。河北馬政和土地新政大概率是不會推廣到全國了。朱厚照心裏其實也明白,此次大亂於此有關。必是會找個理由廢除了的。

    劉瑾想要噹噹朝第一人,想要建功立業,想要展現他的能力。結果如此,定是他不肯接受的。這一次在皇上心目中的地位也會有所削弱。

    這種時候,劉瑾自然想要加強自己的力量。設立所謂的外四軍,便是要利用這次機會,讓自己手中掌握大量京城軍權。

    這本就是他一直想要做的事情。只是團營是針插不進,水潑不入,他一直想要收買安插自己人,但是都沒有成功。在這件事上,勳貴們空前團結。

    正因如此,這廝便利用這個機會另開爐竈。江斌許泰等外四軍建立,便是劉瑾手中實實在在的一支兵馬。這四衛兵馬,外加上錦衣衛和東廠,御馬監三千營的兵力。劉瑾在京城將手握近五萬大軍。

    那是一支足以在關鍵時候扭轉局勢的兵馬。

    其心可誅!

    不過這時候,張延齡暫時沒法分心去應對這件事情。況且,劉瑾的致命把柄即將到手,陳式一西去不少日子了,應該已經證據到手了。到時候神仙也保不了他。

    倒是眼下,局勢可並不樂觀。

    張延齡告訴張永,賊兵尚有大軍六七萬人。讓他奏報皇上,摒棄盲目樂觀的心態。後面還有惡仗要打。同時張延齡不忘了交代張永,去看看陳式一有沒有回到京城。一旦回到京城,命他即刻來見自己。

    ……

    局面確實不容樂觀。

    四月十五,廣平府被齊彥名率兵攻陷。

    四月十八,大名府被楊虎率兵攻陷。

    四月十九,滑縣已現敵蹤。

    消息連續傳來,張延齡和手下衆將都很焦急。

    但是越是這種時候劉,越是不能冒進。眼下對方的兵力已經超過了七萬人。幾處合兵,又在幾個州府之中招募了數萬青壯,人數上已經完全碾壓己方。估摸着又要新增萬人。

    這種時候,必須要護着輜重車馬步步爲營的前進,絕對不能給他們以人數優勢圍攻的機會。

    滑縣往南,渡過黃河便是開封府了。一旦叛軍渡過黃河入中原之地,事情將會很棘手。

    從某種程度上而言,太行山橫亙河北以西之地,天然隔絕了義軍西進的去路。北邊是京城,東邊是大海。河北是義軍的死地。

    一旦從南邊通道出去,那便是四面八方大水漫灌。南可攻江漢之地,東南乃江淮江南之地。西邊是巴蜀甘陝之地。義軍的選擇會很多。到時候官兵圍剿便是個大難題。他們會四處流竄。

    所以,堵住他們,不讓他們渡過黃河,這便是極爲重要的一件事。

    好在之前佈置了先手。現在距離出兵已經月餘。之前安排的徐延德率領的五千騎兵精銳應該早已在黃河北岸遊弋。現在張延齡只能希望徐延德能夠擋住造反大軍的去路,將他們留滯在黃河北岸。

    如果叛軍一旦南下受挫,遭遇阻擊,他們唯一的選擇必是縮回大名府據守。那正是張延齡希望看到的圍城攻堅之戰。

    但是,徐延德能否經受住這次的考驗呢?

    張延齡除了報以希望之外,他能做的便是加緊南下進軍。並且通過後勤物資的補給,爲即將到來的決戰做準備。

    幾天前,最新鑄造的兩門呼嘯炮抵達。金瓜雷送來了一千枚。火炮彈藥送來了五百枚開花彈,五百枚實心彈。兵工廠已經加班加點的開工。

    隨着這些物資的到達,張延齡的心也漸漸的沉穩了下來。

    只要徐延德的騎兵能將義軍嚇的縮回大名府。一切都將在掌握之中。

    滑縣南方,黃河白馬渡口以北的。午後的陽光之下,一張戰鬥正在醞釀。

    徐延德面色嚴肅的坐在馬背上,他的身後是五千名六七日前穿越太行山,從山西繞行南下抵達黃河岸邊的團營騎兵。

    十餘日的奔行,衆人盔甲上都蒙上了灰塵,顯得髒兮兮的不堪。但是,這五千騎兵矗立在荒野上,給人帶來的壓迫感和殺氣是極爲真實的。

    “報!”前方官道上煙塵騰起,兩騎快馬飛馳而來。馬上人高聲呼喊。

    到了近前,騎兵翻身下馬,拱手行禮。

    “說!賊兵到了哪裏?有多少人?”徐延德喝道。

    “稟報小公爺,賊兵先頭兵馬抵達五里之外。約莫有兩三萬人。”斥候騎兵滿頭大汗的稟報道。

    “這麼多?”徐延德身邊衆將都是一驚。

    只是先頭兵馬,便已經人數如此之多,這可太驚人了。己方只有五千人。

    “兩萬還是三萬?說清楚。”耀武營都指揮陳大福喝道。

    “具體……沒看清楚。”斥候騎兵道。

    徐延德呵呵冷笑道:“陳大福,兩萬還是三萬,有那麼重要麼?便是十萬八萬,又當如何?我們的任務便是擋住他們,那也不用多想。不管來多少,都要幹。”

    衆人神色凜然,齊聲喝道:“遵命!”

    徐延德沉聲喝道:“諸位兄弟,輪到我們立功的時候到了。平日裏,我們可以嘻嘻哈哈,自由散漫。但是今日,絕不允許有半點散漫。醜話說在頭裏,誰要是給我徐延德丟臉,我可不客氣。你們便是死,也要死在敵人手裏,而不是死在我的手裏。死在他們手裏,你們是英雄。死在我的手裏,你們是罪人。明白麼?”

    “我等明白!”衆人齊聲高喝。

    “好,刀出鞘,火銃上彈,馬兒再喂一瓢水。準備迎戰!”徐延德大聲喝道。

    “遵命!”衆人齊聲大吼,聲震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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