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大明風流 >第778章 拙劣的詭計
    天色漸漸黑了下來,陰沉沉的似乎要下雨。

    談如青走後,屋子顯得空落落的。張延齡無所事事,坐在門廊下發呆。

    小竹倒是很忙,重新將牀鋪鋪好,又開始燒水讓張延齡沐浴,畢竟幹了一天的活,身上出汗,衣服上也有些泥巴污漬。

    張延齡洗澡出來,桌上燭火下,幾盤小菜已經擺在那裏。熱騰騰香噴噴的。一壺酒和一副碗筷酒盅也已經擺好。

    “嗬,手藝不錯啊。”張延齡甩着溼漉漉的頭髮,笑着讚道。

    小竹道:“天冷,姑爺頭髮是溼的,別感了風寒。喝點酒熱熱身子。酒已經溫過了。”

    張延齡點頭,坐下便喫。小竹也盛了一碗飯,坐在旁邊側着身子無聲的喫。

    張延齡道:“坐在桌子旁喫便是,這裏又沒有外人。”

    小竹扭着身子道:“那不合規矩,小竹是下人。不能那樣。”

    張延齡張張嘴,想說什麼,卻又說不出來。飯菜確實可口,但是這頓飯喫的卻是無聲無息的尷尬。張延齡和小竹很少單獨相處,幾乎便沒有過這種時候,所以,氣氛中總帶這些尷尬。

    吃了飯,外邊淅淅瀝瀝的下起雨來。

    張延齡酒足飯飽,站在門口看着黑沉沉的天上落着雨滴,皺眉道:“你家小姐晚上可怎麼回來?這天氣,怎麼就遇到這種事了?”

    小竹一邊收拾着碗筷,一邊低聲道:“小姐說了,晚上回不來。”

    張延齡道:“但願別出什麼事兒。”

    小竹道:“姑爺放心,不會出事的,沒什麼事。”

    張延齡道:“你怎知道不會出事?難產可是很危險的事情。搞不好要死人的。”

    小竹道:“姑爺睡吧,沒事的。明日一早小姐便回來了。”

    張延齡聽着她這話有些納悶,似乎她很篤定的樣子。正待再問,小竹捧着碗碟去廚下洗涮去了。張延齡便也作罷。想着:或許是對於自家小姐醫術的自信吧。

    野村雨夜,也沒有什麼樂子,書也沒帶一本來。吃了飯,小竹在廚下忙活着,張延齡轉了兩圈,便也只得進房睡覺。

    牀鋪重新鋪了,地上也鋪了一牀。張延齡楞了楞,心想:難道小竹今晚還睡在房裏?西廂房阿牛的鋪子空出來了,她該去那裏睡的。

    轉念又一想,這種老宅子,又是陌生的地方,小竹怕是不敢在另一間房間裏睡。這宅子雖然清掃乾淨了,但是老鼠不少。昨晚一晚上窸窸窣窣在房樑上跑個沒完。

    張延齡脫鞋上牀,合衣躺在牀上,也沒有睡意。耳邊聽着外邊房檐下的雨滴滴滴答答的響,腦子裏一會想着船廠的事情,一會想着別的事情。

    小竹在外邊忙活着,水聲嘩啦啦的響。似乎是在洗澡。張延齡腦子裏浮現出一些不該有的畫面來,於是忙收束心神暗罵自己齷齪。

    思緒轉到談如青去幫人接生的這件事上,腦子裏轉了一會。忽然間一骨碌坐起身來,口中道:“不對!大大的不對!這是場騙局。”

    小竹沐浴過後,栓了大門剛好進房來。進門時也不敢看張延齡,低着頭走到屋角地鋪上,和衣往被褥裏鑽。

    “小竹,我有話問你。”張延齡的聲音響起。

    小竹忙擡頭看去,卻見張延齡坐在牀頭,正瞪着眼瞧着自己。

    “姑……姑爺要問什麼?”小竹心裏有些緊張,嘴上都有些不利索了。

    “你老實告訴我。你家小姐是不是幫人接生去了?”張延齡問道。

    “姑爺……爲何……這麼問?您不是看到了麼?秋菊來請她的……”小竹結結巴巴的道。

    “哪有那麼巧的事情?剛好便有人難產?那個秋菊……又是怎麼突然冒出來的?來之前,咱們又沒通知別人,別的村的人怎知道你家小姐回來了?巴巴地跑來找人?你家小姐出診,你是她的幫手,她不帶你去,卻自己去了。這是怎麼回事?還有,你似乎一點也不擔心的樣子。適才你很篤定的說不會有事,明日一早如青便回來了。你又怎知道一定沒事?產婦難產是要命的事,搞不好要死人的。也沒有什麼藥物可醫,你也是醫術很好的,難道不知道這其中的危險?”

    張延齡連珠炮般的發問着。

    小竹站在那裏,手足無措的不知怎麼回答。沐浴後穿着碎花的薄袍子,長髮披在肩頭,可憐巴巴卻又有些風情楚楚。

    “姑爺……我……”

    “你告訴我,是不是有什麼騙局?你家小姐是不是偷偷去見什麼人了?找了個藉口。是了,你家小姐小時候在這裏是不是有什麼青梅竹馬的相好。跑去見相好的了?”張延齡沉聲道。

    小竹驚的瞪大眼睛,張延齡把事情往這方面去想,是她萬沒料到的。這可了不得,姑爺懷疑小姐去見相好的,這豈不是要出大事。那不得休了小姐,鬧成了不得的事情。

    “不不不,姑爺,你千萬別這麼想。小姐怎是那樣的人。根本不是你想的那樣。”小竹着急的擺着手叫了起來。

    張延齡心裏暗暗好笑,他是故意把事情往歪了說,談如青怎會是那種人?這不過是一個小花招,若不將事情往糟糕處引,這小妮子定不肯說實話。她要解釋,必然要實話實說,不然這件事她擔當不起。

    “那你給我解釋解釋,我適才的那些疑問,你一個個的給我解釋。”張延齡道。

    小竹捏着衣角猶豫。張延齡裝作惱怒,爬起身來穿鞋穿衣,便往外走。

    “姑爺去哪裏?”

    “我堂堂國公,受你主僕的騙,還有沒有規矩了。我這便回南京。明日告訴你家小姐,不必回去了,等着我一紙休書休了她便是。”張延齡道。

    “姑爺……萬萬不可。您誤會了。姑爺!”

    小竹上前一把抱住張延齡的胳膊,順勢跪了下來,死死抱住張延齡的腿,仰頭可憐巴巴的看着張延齡。

    “那你還不說實話?”張延齡喝道。

    “姑爺,我……我……”小竹難以啓齒。

    張延齡冷笑一聲抽腿要走,小竹叫道:“我說便是,姑爺莫生氣。這是小姐……小姐爲了成全我……她安排的,要讓姑爺……姑爺……收了我。”

    “啊?”張延齡呆呆看着小竹。

    小竹一張小臉羞的通紅,事已至此,也沒什麼好隱瞞的。

    “小姐跟我說過多次,問我要不要嫁人。我說一輩子跟着小姐,不會嫁人。小姐便說,要姑爺收了我爲房裏人。這樣便可一輩子和她當姐妹,也不用嫁給別人。我……我……也不知道怎麼回答她。我……並沒有這樣的癡心妄想。姑爺……姑爺……也不喜歡我,我怎敢有非分之想。小姐便說,這事包在她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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