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大明風流 >第783章 舟行且一曲
    進入三月,春暖花開,江河解凍。

    在南京待了幾個月的時間的張家衆人,終於要啓程回京了。這一次舉家來南京住了這麼長的時間,雖然來到留都,風土人情,風景古蹟都很不錯,但是畢竟是家好。二月裏,妻妾幾人打麻將的牌桌上便唸叨着京城的好處了。

    張延齡自然也要回京覆命。寶船廠的事情雖然上了摺子,向朱厚照上奏了。但是,具體情形,還需當面說明。

    並且,眼看戰船即將成規模。以現在的速度,最多半年時間,自己所希望的十艘鐵甲戰船組成的艦隊的目標便將完成。而下一步,便是要揚帆出海了。

    而在此之前,組建的水軍規模,領軍的將領,糧草物資彈藥的準備,以及向朝廷奏議即將要實行的鼓勵蠶桑茶葉絲綢紡織以及陶瓷製造業的政策的事也必須提上日程。這些都是連貫的。一旦海上商路打通,後續的貿易便要進行。否則商路通了,卻不能惠及於民,那便意義不大了。

    蠶桑等都非一時之功,現有的蠶桑絲綢業只能自給自足,一旦出口貿易,便需要大批量的產品。屆時再種桑樹,卻已經不趕趟了。茶葉也是這個道理。現在春天不鼓勵種桑樹種茶樹,明年商路開通,需要大量的茶葉和絲綢做貿易的時候,便只能乾瞪眼了。

    許多事情需要想在頭裏。張延齡必須自己督促。靠着朝廷主動作爲那是不成的。在這件事上,外廷表現的並不積極,只是不反對罷了。指望外廷主動建議出政策鼓勵種桑養蠶鼓勵種茶樹,怕是枉然。

    除此之外,船隊出海是大事。張延齡必須要向朱厚照稟明一些事情。一旦出海,便意味着要和諸番爭奪,難免戰火塗炭兵戎相見。這一點必須要得到朱厚照的背書,自己也必須要告訴朱厚照,開通商道的過程必是伴隨着殺戮和血腥,自己不希望將來朝中有人拿這種事來說話。

    在星辰號試航歸來之後,張延齡決定乘坐星辰號鐵甲船從水路回京城。鑑於大運河有些地方可能無法通行,索性決定從長江出海,從海路北上,抵達天津衛渤海碼頭,之後再回城。

    本來衆人還擔心這麼多人馬車輛根本裝不下。結果,在船廠碼頭上船之後,看着黑壓壓的人馬魚貫而入。大船如巨獸一般將所有人馬物資都吞進肚子裏的時候,衆人才意識到這艘船究竟有多大。

    這可是一艘用米爲度量單位換算的話,長一百五十米左右,寬約六十米的超級鉅艦。和三寶太監的最大的寶船是同樣的尺寸,滿載排水量超過三千噸的大船。

    這雖非專門用來載重的貨船,但是這樣的大船,載重當在八百噸到上千噸之間。並且他有四層船艙,每一層都可容納數百人之多,裝載貨物百噸之多。無論空間上,還是載重量上,五百人馬和張家衆人都容納進去,還綽綽有餘。

    當然,並非所有人都要回京。船廠留下了一百名騎兵作爲船廠保衛的人手,以維持船廠的安全。徐杲也留了下來,他是船廠的提舉官,這裏的事情需要他盯着。反倒是兵工廠那裏運轉的上了軌道,無需他太操心。只是,張延齡知道,這會讓徐杲很辛苦,也佔用他大量的研發的時間,心裏很是有些過意不去。

    不過徵詢徐杲意見的時候,徐杲卻似乎並不在意。在他看來,他能夠重新得到重用,能夠參與這件偉大之事的進程,那是令他興奮的事情。只是叮囑徐幼棠,兵工廠的事情不能放鬆,需要時常去盯着。

    另外,回去後將夫人派人送來南京,總不能讓她一個人留在野狗嶺。況且南京比京城宜居多了,光是冬天的天氣和景色,便是京城不能比的。

    三月二十日,在南京官員和船廠衆人的送別之下,星辰號大船起錨航行。沿着長江航道順流往東,直奔大海而去。

    這樣的大船航行在長江之上,沿途吸引眼球無數。岸上無數的人圍觀歡呼,興奮不已。鐵甲寶船昂着獸首,劈浪斬波,順流而下,速度相當的快。

    大船航行平穩舒適,張延齡帶着大兒子張翼在甲板上散步的時候,這個剛學會走路不久的小公爺都飛奔嬉鬧如在陸地上一般。若不是徐晚意擔心船上全是棱棱角角的地方,怕他摔交的話,他可以從船頭跑到船尾。

    從南京長江一段到出海口近六七百里的水路路程,戰船日夜不停的航行之下,只用了不到三天時間。平均下來,每日航行兩百餘里,不可謂不快。

    這還是在東風漸起,大船的風帆無用的情形下,純靠水流和人力的結果。

    不得不說,張延齡之前見到的那多人搖櫓的旋轉式船擼真是讓張延齡大開眼界。

    大船速度不夠快的時候,每側十幾支的長擼便是速度的保證。這種長擼入水深,平素可以機軸拉起,懸在船隻外舷不用。一旦需要,便以機軸放入水中,五人一組搖動長擼,長擼的槳葉便在水中以螺旋槳一般的方式旋轉,推進的效率令人歎爲觀止。

    古人的智慧當真令人讚歎,這種長擼的設計必是某位能工巧匠的發明。在沒有蒸汽機的時代,人力和風力是船隻的主要驅動力。在這方面的創新便在這旋轉式的長擼中達到了極致。

    戰船出長江口進入東海之中。衆女都沒見過大海,二十四日上午船入大海時,張家衆人全部涌上甲板觀海。這日風和日麗,海面波瀾不興。看着廣闊無垠的大海,看着高桅白帆,海鷗繞着船隻飛翔。當真令人心曠神怡,以爲奇景。

    張延齡看着妻妾們開心的樣子,心中也甚是高興。有一種帶着妻妾衆人坐着遊艇來大海上度假的感覺。而且這大船可比遊艇要氣派多了。

    當日晚間,衆人在前甲板上擺下家宴,衆人坐在甲板上邊欣賞夜晚海景,一邊享受食物。

    雖是月末,殘月只有一抹,且剛剛升起。但徐晚意一樣的興致盎然,藝術細胞又開始翻騰。這回不是寫詩,而是讓琴鳴奏一曲春江花月夜來助興。

    琴鳴的琴技倒是不錯,一曲春江花月夜奏的甚爲精妙。徐晚意在旁打着拍子吟誦詩句。

    “春江潮水連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

    衆女被她的情緒感染,也都跟着搖頭晃腦。

    一曲終了,衆人鼓掌歡笑。船上的兵士們也都大聲喝彩鼓掌,聽得甚是舒坦。但張延齡卻說了句煞風景的話。

    “哪有明月啊?海上黑漆漆的。這要是月圓之時唱,還頗有意境。這時候唱,有些驢頭不對馬嘴。”

    徐晚意氣的叉腰起身,嗔道:“你這個人。不懂風雅,滿腹草莽。果真是個粗人,跟你沒什麼好說的。你懂得什麼意境音律?真是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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