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大明風流 >第959章 決戰海峽(三)
    延綏號直衝而來,海洋之花號緊急規避,向斜刺裏衝出。與此同時,船上火炮轟鳴,對着延綏號兇猛轟擊。

    延綏號船首斜向鐵甲上煙霧瀰漫,火星四濺。數枚實心彈轟中船首鐵甲,發出巨大而刺耳的轟鳴。

    即便大明鐵甲船船首鐵甲是整艘船上最爲堅固的地方,但在如此近距離的轟擊下也難以承受衝擊。

    延綏號船頭劇震,鐵甲上顯出數處凹處和撕扯的裂痕。船首巨大的獸首本就是木頭雕刻作爲裝飾之用,被兩枚實心彈擊中之後,木屑紛飛,碎成片片。

    但好在船首高昂,些許破損並不影響航行。獸首碎裂,雖然少了威懾之感,卻也還是不影響延綏號的航行。

    “衝上去。貼上它。”柳潭大聲吼道。

    衆兵士咬着牙一聲不吭低着頭奮力搖櫓。眼下所有人都紅了眼。就和之前的寧夏號上的將士們一樣,此刻他們已經將生死置之度外,腦子裏已經不去多想其他的事情,一門心思操縱着傷痕累累的延綏號不顧一切的向前猛衝。

    不知何時,兩側海面上佛郎機戰船已經停止炮擊。因爲延綏號距離海洋之花號已經很近了。若貿然炮擊,很可能誤中副車。

    所有人都直愣愣的瞪着延綏號朝着海洋之花號猛衝撞擊的情形,所有人心中都捏了一把汗。對方鐵甲船撞擊的厲害。即便是海洋之花號被撞上,也將根本喫不消。

    聖十字號就是例子,雖然聖十字號旗艦沒有海洋之花號堅固和龐大,但海洋之花號若被對方撞上,也必是遭受重創。非沉即損。

    海洋之花號龐大的船身此刻向着東側橫向快速滑行,延綏號距離海洋之花號的距離只剩下了三十餘步。在這種距離之下,以延綏號的速度和海洋之花號笨重的逃離的速度,這次撞擊恐怕已經難以避免。

    許多佛郎機戰船上的士兵已經開始在胸前划着十字,開始向上帝祈禱。就連海洋之花號上的水手也絕望的開始禱告。

    “該死的,還不放下緊急轉向舵?求上帝保佑?上帝會管你死活?還不快動手?都愣着幹什麼?”

    船尾舵倉之中,佛郎機水手大鬍子戴維對着十幾名盯着越來越近撞擊而來的敵船的水手們吼叫道。

    “戴維,放緊急轉向舵作甚?能有用麼?”一名水手呆呆道。

    “蠢貨,那是緊急轉向裝置,是應急的轉向舵。就是爲了防止緊急狀況下撞船的。你們這幫新手,什麼也不懂。別廢話,快按照我說的做。推動機軸,鬆開橫檔,讓轉向舵落入水中。快。不想死就快。”大鬍子戴維大聲吼叫道。

    十幾名水手也不明白這麼做到底有沒有用,但是此時此刻,他們別無選擇。對方船隻撞來的位置是船尾部分。舵倉在船尾首當其衝,被撞中之後必然是被擠壓成肉醬。戴維說有用,那自然是要試一試。

    機軸轉動,懸在船尾上方的一面巨大的船舵轟然落水。大鬍子戴維吼叫着命十幾名士兵一起推動操縱橫杆,那片巨大厚實的數丈方圓大小的船舵橫了過來,呈現一種不正常的角度。

    下一刻,海洋之花號的船身猛然傾斜,像是要翻船了一般斜向北方位置。整個船身也發出了咯吱咯吱的令人驚恐的聲音,像是要散了架一般。特別是船尾舵倉的橫樑和固定船舵的龍骨構架,發出了噼裏啪啦的斷裂之聲。

    所有的佛郎機水手都在一瞬間被甩了出去。巨大的慣性將他們摔得東倒西歪。他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但是,在海面上的衆人的視野裏,海洋之花號在延綏號撞上船尾的前一刻,船身突然傾斜,整艘船甩了個不可思議的角度,原地硬生生轉了半圈。

    這突然的轉向,讓海洋之花號呈現幾乎傾斜的狀態,船上的士兵東倒西歪,船上的東西被甩出甲板飛入海中。船身劇烈晃動,發出沉悶的咯吱聲。

    這便是海洋之花號上安裝的巨大轉向舵所產生的效果。在高速航行的情形下,轉向舵平滑轉向,控制方向。但是在關鍵時候,轉向舵的角度驟然調整爲極端狀態,這便好比爲疾馳的車輛猛打了一把方向盤並且踩了剎車。車子會漂移,船也如此。

    海洋之花號龐大的船身就在海面上來了一個突然的漂移,船頭本來向東,現在船首向北。在刻不容緩之際,船尾甩向南方,讓延綏號從船尾後方擦肩而過。

    阿方索本來滿臉驚恐的在船廳裏盯着那不顧一切撞來的敵船。他也以爲船一定會要撞上了。突然間一股慣性襲來,突然整個人被甩飛在船廳的桌子上,額頭磕到了桌角,頓時鮮血長流。

    他還以爲船被撞上了,揚起嗓子驚駭大叫起來。

    “該死的,撞上了,撞上了。快準備救生艇,讓其他船隻來救我。該死的,糟糕透了。”

    “稟報司令官大人,他們沒撞上咱們。跟咱們交錯而過。好險,真的好險。”有人大聲叫道。

    阿方索愕然。探頭看向外邊,正看到延綏號龐大的船身在右手方二十步左右的地方迅速滑過。他甚至看到了站在對面甲板上的明軍士兵的面容。

    阿方索又驚又喜,顧不得頭上疼痛,大聲叫道:“我的天啊,上帝保佑,上帝保佑。脫離,快脫離。發信號,讓其他船隻前來增援。這些該死的雜種們,都在遠遠的看熱鬧麼?該死的雜種……”

    正是海洋之花號的這一次突然的漂移,讓延綏號船頭貼着海洋之花號的尾部衝出,兩船幾乎是貼着對方擦身而過。

    最後時刻的機動,讓延綏號根本沒有調整方向的機會。撞擊要用船頭鐵甲。船頭錯過之後,便不可能轉舵用船身撞擊對方,那樣做只會損傷本方船隻,而不足以撞沉撞傷對手。所以在錯過撞擊之後,便不能再強行轉向。

    “他孃的,狗孃養的居然這能如此轉向?”船上大明士兵們一片叫罵之聲。心裏也不知道是惱怒還是慶幸。

    “拋鉤索勾住。快。弓箭手鳥銃手金瓜雷準備。”柳潭面沉入水,沒有任何沮喪或是惱怒,沉聲下令道。

    兩船迅速交錯而過,南轅北撤,很快就要錯離。但動延綏號側舷甲板上拋出了數十根纜繩。那些都是粗如兒臂的粗大纜繩。繩索前端用繩結紮着粗如拇指般的三角形鐵爪。

    近三十根繩索拋出之後,在一瞬間便被繃的筆直。喫力的繩索沿着船舷旁的原木摩擦着,發出蹦蹦之聲。幾根繩索瞬間鬆脫,倒飛而回,差點擊中甲板上的士兵。那是因爲勾中海洋之花的船舷上的原木被大力拉扯鬆脫,導致脫鉤。

    但大多數纜繩鐵鉤勾中的是堅固之處,兩艘船像是兩個被綁住繩索相互奔跑的人一樣,互相被對方羈絆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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