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大明風流 >第1015章 不歡而散
    張延齡早就對江斌心中不滿。之前便聽聞他近來囂張跋扈的很,在京城橫着走。頗有些朝中新貴的模樣。

    這廝拍朱厚照馬屁倒也罷了,搞些小名堂倒也罷了,張延齡都可以容忍。但這廝越來越不像話。錦衣衛兵馬在街頭耀武揚威,不可一世。說服朱厚照讓外四軍已經進駐京城外城,張侖等人反對時,他提出以外四軍和團營比試勝敗,耍詐勝了團營,讓張侖和徐延德朱麟等人大失顏面,故而無法反對外四軍進駐京城。

    這種種的表現,都表明這廝不僅僅是諂媚皇上,而是意有所圖,懷有野心。

    現如今他掌握錦衣衛衙門,又有進駐外城的外四軍兵馬在手,實際掌控的兵馬已經有兩萬多人。在京城已經頗有實力,又有皇上的寵信,也難怪他囂張跋扈起來。

    這些倒也罷了,憑他這點兵馬,倒也翻不起什麼大浪來,畢竟二十萬京營兵馬坐鎮京城,江斌想做些什麼,還差得遠。

    但是張延齡最惱火的是,這廝居然把手伸到自己頭上來了。若不是他在朱厚照面前慫恿他去打什麼海盜,兩艘鐵甲戰船怎麼會被朱厚照下旨徵召?從而導致張隱空手而歸。

    無敵艦隊在海外的戰鬥之所以一直無法放開手腳,不得不靠着冒險和精妙的謀劃來作戰,便是因爲手頭戰艦不足,實力不濟。如果多兩艘鐵甲戰船在手,之後的戰鬥也不至於兵力捉襟見肘,處處行險。

    可以說,海峽深水航道那一戰,就是因爲鐵甲艦不足才導致不得不以兩艘鐵甲艦攔截阿方索的主力艦隊。馮四海和一船將士的陣亡便是跟此有關。

    張延齡可不是個和善的人,這件事他可沒忘。本來想着回大明之後找機會給江斌這廝一個教訓,沒想到這廝不知道自己犯了事,今日還嘰嘰喳喳的多嘴,終於惹惱了張延齡。

    本來張延齡只想着奚落他幾句便罷了,畢竟要給皇上面子。這廝卻不知進退。張延齡豈能慣着他。

    王守仁太聰明瞭,機智的在旁補了一句‘護國公喝多了’。張延齡立刻心領神會。今日便以酒遮臉,好好的教訓一下這廝,教他明白他是個什麼東西,教他知道誰纔是爺。

    張延齡站起身來,身子打了個趔趄,差點摔倒。張延齡撐着桌子站定,噴着酒氣斜眼看着江斌。

    “江斌,問你件事。皇上去打海盜的提議是你提出來的麼?”

    江斌一愣,皺眉猶豫。

    張延齡冷笑道:“敢做不敢當?莫非要推到皇上身上去?”

    江斌咬牙道:“不錯,是我的主意,這有錯麼?山東沿海海盜出沒,我陪着皇上去打海盜,順便讓皇上散散心,這有錯麼?”

    朱厚照笑道:“是啊是啊,朕也想有所作爲。配合護國公的打通海貿航道的計劃。海盜不除,商船如何敢貿易?”

    張延齡擺手道:“皇上,這件事和你無關,我問的是江斌。”

    朱厚照翻翻白眼,只得住口不語。

    “江斌,打海盜沒錯。皇上想去,也自無妨。這都不是大事。我只問你,是不是你建議皇上截留我的兩艘鐵甲戰船的?我命張隱回來搬援兵,結果我兩艘造好的鐵甲戰船被徵用去打海盜了。江斌,是不是你的主意?”張延齡瞪着眼看着江斌。

    江斌喫驚的看了朱厚照一眼,一時不知如何回答。

    “你定又要狡辯了是不是?敢做不敢當了是不是?又要往皇上身上推?你是不是個男人?”張延齡嘲諷道。

    江斌今日也喝了不少酒,本來就心中怒氣上頭,酒氣衝腦,否則也不至於和張延齡槓起來。此刻聽張延齡嘲諷,腦子一昏,叫道:“是我的建議,那又如何?我是爲了皇上的安危。既出海打海匪,自然需要保證皇上的安全。那兩艘鐵甲船正好合用,我便建議皇上徵用了。”

    朱厚照再一次忍不住開口道:“護國公,朕不是讓張隱帶給你朕的信件,解釋了此事麼?這件事,朕……”

    “砰”的一聲。張延齡一巴掌拍在了桌上,他似乎沒有聽到朱厚照的話一般,手指指着江斌的鼻子破口大罵起來。

    “狗東西,果然是你的主意,你還振振有詞?適才皇上和諸位都聽到了我們在南洋和海外作戰的情形。爲何如此慘烈,如此兇險?還不是因爲兵力不足,戰船不夠?本人手頭只有七艘鐵甲寶船,面對的是前前後後近百艘的龐大的佛郎機戰船,配備有一千多門佛郎機炮的佛郎機東方艦隊。兵力人數都超過我們十倍。在這種情況下,江斌你這狗東西居然建議截留我寶貴的後援戰船,將本人和我出征艦隊將士們陷於危險的境地。你是想要我們全部死在海外是不是?狗東西,你的心思何其狠毒,其行可殺,其心……可誅!”

    大堂上一片安靜,倒下的酒杯中的殘酒滴在地上,發出輕微的滴答之聲。每個人的表情都是驚愕的,包括朱厚照王守仁等人在內。

    他們萬萬沒想到,張延齡一開口便是一頂天大的帽子扣了下來,這是要殺頭的罪名。他將江斌建議挪用鐵甲戰船的諂媚行爲直接上升到了陰謀的層面上,說江斌是意圖讓他和的兵馬因爲得不到援軍而死在海外。這是最爲嚴厲的指責,是不可饒恕的罪行。

    江斌張着嘴巴發愣,他忽然意識到,今天自己惹上了大麻煩了。護國公不是簡單的管教自己和羞辱自己,他是要自己的命。

    “我……我沒有。我沒有這種想法,護國公,你誤會我了。皇上,臣沒有這麼想啊,臣只是想讓皇上能夠舒舒服服的打海盜,能夠保證平安。臣對天發誓,絕無護國公所說的那種意圖。皇上……”江斌大叫起來。

    朱厚照皺眉道:“護國公……這件事……”

    張延齡再次打斷朱厚照的話,厲聲喝道:“江斌,你想把皇上拖進來是麼?皇上又非領軍作戰之人,怎知其中的利害?你是欺騙皇上年輕,不知道這裏邊的關竅,利用皇上對你的信任,更是心藏狡詐。皇上聖明燭照,他若知道調用這兩艘鐵甲戰艦將會讓我海外兵馬陷入絕境,他會這麼做麼?而你,是領軍作戰之人,自知其中關竅,卻不同皇上明言,便是包藏禍心,事後好推到皇上頭上。更是狡詐惡毒的欺君之行。更是該死。該千刀萬剮!”

    朱厚照本來是要說些話爲江斌遮掩的,但張延齡這番話把他的嘴一下子堵住了。他要是再喂江斌遮掩,豈不是說他身爲皇上,明知海外戰事危險,卻不顧張延齡等人的生死截留戰船爲自己去打海盜消遣。那豈不是說自己根本不在乎張延齡和海外將士的死活?

    “皇上,微臣豈有此意?護國公,你莫血口噴人,我絕無此意。我怎敢這麼做?皇上,您是知道微臣的。護國公,今日如果我江斌得罪了你,隨便您怎麼處置。就算殺了我,我也不能認這樣的罪名。皇上聖明,還請明察秋毫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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