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大明風流 >第1053章 人善被人欺
    江斌這段時間過的戰戰兢兢,心情很不愉快。

    兩個月前,在九江府差點被護國公給宰了。若不是皇上竭力維護,心狠手辣的護國公張延齡真的會要了自己的命。

    但即便如此,也捱了廷杖。好在執行廷杖的是大漢將軍營的錦衣衛侍衛,自然沒敢下狠力去打自己。傷勢倒是不嚴重,加上他本就皮糙肉厚,屁股紅腫疼痛了七八天便好了。

    然而,皮肉上的傷勢倒是其次,心理上和麪子上受到的創傷卻是極爲嚴重的。

    本來江斌這兩年可謂是風生水起,皇上的信任,自己手握錦衣衛衙門和外四軍的兵馬大權。再加上和團營比試的時候,外四軍戰勝了團營。更是大有面子。

    江斌已經有些膨脹的不知東南西北,什麼國公侯爺什麼文武官員他都有些不放在眼裏了。

    在戰勝團營之後,江斌在國公侯爺們面前腰板挺得筆直,一副勝利者的姿態,氣的衆勳貴直翻白眼。江斌自己心裏卻樂開了花。他們生氣,卻拿自己沒辦法,這可太令人開心了。

    但是,他太高估自己在皇上心目中的地位了。朱宸濠造反,皇上讓護國公回來,護國公竟然不回來。江斌以爲,這可是個吹耳邊風的好機會。所以便嘀咕了幾句。結果被皇上大罵了一頓。

    護國公一回來就要辦自己,差點丟了小命。還好皇上維護了自己。但當衆挨板子,自己的威風掃地,再也橫不起來了。

    江斌就像是一隻癩皮狗,平素仗着皇上的勢四處齜牙。護國公上來一頓打,打的他夾着尾巴哀嚎。主人也沒辦法。他只能乖乖的縮頭舔舐傷口了。

    江斌算是明白了,他或許誰都能惹,但是別去惹護國公。在皇上的心目中,自己或許很重要。但是護國公更重要。皇上和護國公之間不光是舅舅和外甥的皇親國戚關係,皇上更是內心裏極爲倚重護國公,拿他當成依靠的關係。

    江斌也想明白了,自己的分量跟護國公是完全沒有可比性的,皇上可以護自己一兩回。但如果自己再不識好歹,惹的護國公要殺了自己的話,那麼皇上最後也會忍痛讓自己去死。

    說白了,自己和護國公立下的那些功勞相比根本微不足道。自己也沒立什麼功勞。自己只是見風使舵,在扳倒劉瑾的事情上及時的押寶,成功上岸。

    另外,自己懂得投其所好,出身市井的自己可是教了皇上不少好玩刺激的事情。自己充其量只是個弄臣罷了。

    皇上回京後的當天晚上,便連夜去見張延齡,這更是讓江斌看清了現實。

    江斌這個人有一點好,那便是他雖然外表粗豪,但是卻心思細密,善於見風使舵,善於反思自己。他算是明白了,目前這種情形下,自己還是乖乖的縮着頭,別去惹事。否則,自己隨時可能完蛋。

    對護國公,自己再不能多說半句壞話。雖然自己很想搬掉這個壓制自己的大山,但憑自己現在的地位和實力,無異於以卵擊石。所以還是拿出自己的絕招見風使舵的好。對護國公,今後要畢恭畢敬的舔溝子,這纔是自己要做的。將來,總是有機會報仇的。

    皇上下罪己詔,江斌覺得皇上實在是太委屈了,必是那晚被護國公給逼得。這其實是好事。護國公這麼強勢,總有一天,皇上會受不了他。然後自己便可以奉皇上之命出手。到那時,便是自己揚眉吐氣的時候。且先在護國公面前裝孫子便是。下次去張延齡府中拜訪,自己便直接叫他爺爺,此刻越是卑微,將來的報復便越是快意。

    江斌一大早從錦衣衛衙門趕到宮中,因爲他接到了皇上生病的消息。

    在乾清宮皇上的寢宮門前,江斌看到站在那裏正和幾名御醫說話的張永。江斌快步上前詢問。

    “皇上怎麼了?怎地突然生病了?張公公,你們怎麼不照顧好皇上?”江斌沉聲問道。

    張永擺了擺手,自顧對幾名御醫說道:“幾位回去開方子抓藥送來,皇上的病情雖不嚴重,但也不能掉以輕心。要小心應對。出了漏子,誰也喫不消。幾位心裏應該明白。”

    幾名御醫連連拱手道:“張公公放心,我等自然不敢怠慢。皇上的龍體康健是天大的事情,我等自會盡心竭力。”

    張永點點頭,幾名御醫告辭而去。

    張永這才轉過頭來,拱手道:“江大人來了啊。”

    江斌急躁道:“張公公,皇上到底怎麼了?”

    張永擺了擺手,低聲道:“不要吵着皇上,江大人進去瞧一瞧便知。來,我陪你進去瞧瞧。”

    江斌點頭,跟着張永進了寢宮,進了皇后的臥房之後,撲鼻一股酒氣衝入鼻孔。帳幔內的龍牀上,朱厚照的鼾聲大作,睡得正香甜。

    “這……怎麼回事?皇上這是醉酒了?這不是睡得挺香甜麼?”江斌愕然,低聲道。

    張永打個手勢,和江斌出了寢宮,來到廊下。這才低聲道:“是啊,皇上沒生病,只是醉酒了。”

    “那爲何要說病了?”江斌皺眉道。

    “哎,江大人糊塗啊。皇上昨日才下了罪己詔,說從此不宴飲不輟朝什麼的。今日便醉的不省人事,不得不輟朝。這要是被文武百官知道了,被百姓們知道了,皇上的罪己詔豈不是成了笑話?所以,不得不說是生了病,不能上朝。”張永低聲笑道。

    江斌愕然,皺眉道:“……那幾個御醫……”

    “做做樣子,免得被人說裝病。適才他們搭得是小桌子的脈。小桌子剛好受了風寒,我便讓御醫們在偏殿裏隔着簾子給他號脈。他們都回去開藥去了。”張永笑道。

    江斌張口結舌,旋即咧嘴大笑,對着張永挑起大拇指道:“厲害,厲害。張公公好手段。這樣,便可糊弄過去,免得外邊官員們找茬子了。”

    張永咂嘴笑道:“咱家也是沒辦法。只能這麼着。江大人還請保密,可別說出去。”

    江斌笑道:“我瘋了麼?我說出去作甚?”

    張永微笑點頭。江斌想了想問道:“不過,皇上怎麼喝的這麼醉?昨晚又擺宴席了?就算擺宴席,皇上也不至於喝成這樣吧。這鼾聲如雷的,我還從沒看見皇上打這麼大的鼾聲。像是疲憊之極一般。”

    張永咂咂嘴,露出一副想說,卻又不能說的模樣。

    江斌瞪眼道:“怎麼了?張公公,我江斌平素待你可不薄,咱們兩個都在皇上身邊侍奉,你有事可別瞞着我。那可不夠朋友。”

    張永皺眉道:“不是咱家瞞着你,而是這事兒,實在不好說。”

    江斌臉一沉道:“張公公,有什麼不好說的?你要這麼着,我可不太高興了。罷了,你不說,我也能打聽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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