鄉紳們商量好了,張順胡萊帶頭,一羣人拉着一石糧食,來到了縣庫。
秦風早就在縣庫等了多時了。
他也不知道農民們手裏是不是還有存糧,但農民們能想到的事情,他自然也能想到,估計這告示一貼出來,不用等到秋收,就能收夠糧食。
而且他也預料到這些鄉紳們一定不會放着便宜不佔,總要過來問問的。
“秦大人,您算得真準,他們來了。”
“哦?是嗎?”秦風睜開眼睛,從躺椅上坐了起來。
遠處胡萊和張順帶着一衆鄉紳走到跟前,把一石糧食往前一放,對秦風說道:“秦大人,我們聽說,秦大人在這裏收糧,可有此事?”
“確有此事!”
“那這糧食,是3錢一石?”
“不錯,3錢一石。”
衆鄉紳對視一眼,一人捅咕了一下張順,把他推了出去。
張順冷笑兩聲,拍了拍他們帶來的那一袋糧食,對秦風說道:“好,那就給錢吧!”
“不要。”
秦風搖了搖頭。
“爲何不要?你自己告示上面寫的,往年的餘糧也收!”
張順心虛地說。
他這糧食,不光是餘糧,還是特意準備的一袋。
裏面有一半是發了黴的餘糧,被埋在中間,打開袋子看的話,看不出來。
除非用叉子插進去,把袋子中間的糧食勾出來,才能見分曉。
州府收糧稅的時候,都是要仔細抽查糧食質量的,這要是被查出來,秦風肯定要吃不了兜着走。
他就是想要坑一下秦風。
結果秦風看也不看,直接拒絕,讓張順很是惱怒。
秦風解釋說道:“不論是誰來賣糧,都須得是5石,5石地賣,一石糧食,本官不收。”
張順一聽,眼珠子骨碌一轉。
他們帶着一袋糧過來,只是爲了試探一下虛實,對他們這樣的鄉紳來說,一袋和五袋並無區別,按照如今的糧價來算,5石也才1兩銀子。
他們平日裏喫頓飯,都要十兩銀子,甚至幾十兩銀子的,豈會在乎這點?
只要不是因爲發黴的事情被瞧出來了就行。
想到這裏,張順立刻招呼身後的小廝:“去,去庫房裏再裝四袋,立刻運過來!”
“慢着!”
秦風開口叫住了張順的手下,說道:“裝五袋,這一袋,本官不收。”
“這又是爲什麼?”
秦風變戲法一樣,從後腰摸出來一個物件,是一個鐵質的管子,前頭開口帶尖,中間也有一側是沒有鐵皮的開口。
這是秦風叫鐵匠給他趕製出來的糧探子。
也就是驗糧器。
他擡手把“糧探子”往袋子上一紮,立刻有糧食進入了那個管子裏。
再抽出來,一眼就瞧見了中間那部分發黴的糧食。
秦風既然知道這些鄉紳們跟他不對付,又豈會不妨?
這一層,他早就想到了。
“這種糧食,你賣給本官?本官如何交糧稅?嗯?張大官人,你該不會是……又想矇騙本官吧?”
秦風的語氣有點危險的味道。
上一次他這麼說話,張順被掌嘴八十。
上上次他這麼說話,張順捱了板子,屁股後腰被打得皮開肉綻。
“那就好。去吧。”
秦風擺了擺手。
張順的手下這才離開。
半個時辰不到,他們就重新運了五袋糧食過來了。
秦風再次用“糧探子”檢驗了一番,這次的糧食,質量沒問題,就叫人把糧食給擡到庫裏去了。
之後,秦風沒有先給錢,而是刷刷刷刷拿了一張紙,寫了張字據,然後才押上三錢銀子,一併推給了張順。
張順,還有身後的一種鄉紳一看,全都皺起了眉頭。
“秦大人,你這就不對了。你不是說,3錢一石嗎?我賣給你5石,你應該給我一兩半的銀子,怎地纔給我1石糧的錢?你就不怕,我到州府那裏告你欺壓百姓嗎?”
張順瞪着秦風問道,這秦風,總算讓他抓住把柄了。
這回他們可是在室外,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周圍不光他們,還有不少其他看熱鬧的縣民。
這次秦風分明就是買賣不公,少給錢!
就是說破了天,也沒法抵賴了。
“欺壓個屁!那張紙上寫的什麼,看清楚!”
秦風看也不看張順,直接爆了句粗口。
張順這才注意到三錢銀子底下的那張紙。
他抽出來,一衆鄉紳全都圍了過來,一起閱讀。
“今收到張順張大官人糧食5石,該付一兩半銀子,實付3錢銀子,剩餘糧款,將於明年結清。縣令秦風。”
這居然是一張欠條,後面簽了秦風的名字,還化了押。
秦風估計着他們快讀完了,才悠悠說道:“如今糧價不過2錢,本縣又不是傻子,爲何要以現銀高價收糧?”
他面向所有人,包括圍觀的農民說道:“今日本縣收糧,是以定錢和字據的方式收購的,諸位看清楚了,想賺這半兩銀子,需要等到明年秋收。若是覺得不妥,就不要來賣糧了。”
張順和衆多鄉紳互相對視,憤怒之餘,又有一絲慶幸。
“果然有貓膩!”
“幸虧提前來試試,否則,又着了這秦風的道了!”
張順把字據和銀錢往桌上一拍:“我不賣了!”
秦風皺了皺眉頭:“大膽,你以爲這裏是什麼地方?你以爲本官是什麼人?字據也簽了,銀子也給了,糧食也都已經入庫了,這麼多人都忙活完了,你給一句不賣了?你是誠心向來消遣本官嗎?”
“滾!再不滾,本官叫人打你五十大板!”
秦風突然橫了起來。
鄉紳們跟秦風交鋒不是一回兩回了,張順雖然憤怒,但是人家是縣令,他不敢招惹,好在這次只損失了5石糧食就識破了秦風的“詭計”,也不算很心疼。
“哼!秦風,我就知道,你想騙人,說明年給錢,誰知道你明年給還是不給?你當別人都傻?會賣給你糧?你也就騙我這5石,再多了,你1石都收不到!”
張順擡手把字據給撕了。
秦風冷冷一笑:“本縣乃是寧海知縣,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說明年給就明年給。本縣收糧,全憑人品。”
“不過你這份是沒了,因爲你把字據給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