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有人替他，他也不願意受這份兒累。
人多力量大，一炷香的時間，酒缸身上最粗地方的土就被清理乾淨，已經能晃動了，衆人合力想把酒缸給從坑裏給提出來。
不料……
“桄榔！”一聲響。
缸碎了。
“大人饒命！大人饒命！這缸太沉了，小的方纔沒，沒拿住……”
一名渾身是血，臉上也掛了彩的捕快跪在秦風面前，瑟瑟發抖，連連磕頭。
那酒缸才提起來，這一落剛好磕在了一塊石頭上，衆人脫手，缸又掉進了坑裏，還有那個脫手的捕快，也因爲失去平衡砸了下去。好不容易纔爬上來。
秦風無奈地看了眼那捕快也受傷了，秦風也不好埋怨，只心裏罵了句“壞事兒”的玩意，便擺擺手：“唉，行了行了，起來吧。沒人要你命。去旁邊歇着去，以後喫飽飯再上班……”
“多謝大人，多謝大人！”
那捕快捂着大腿，一瘸一拐地走去了一邊兒，看着摔得還不輕。
“都下去撿吧，把碎片一片不落，都撿出來，順便清理乾淨上面的血跡，擺在地上！”
秦風吩咐道。
“是！”
幾個捕快一起動手，到也算快，一會兒的功夫就把所有的碎片大大小小三四十片，全都撿了出來清理乾淨鋪了一地。
秦風仔細查看，指着其中一片問萬坤明：“這顏色，應該是缸的底吧？”
“不錯，正是。”
“好，把這個顏色的，全都挑出來！”
衆人又立刻挑了其中五六片出來，擺在秦風面前。
秦風把這五六片翻來覆去，正反兩面都看了鬱悶地皺了皺眉：“嘖，你們大周的人燒這種缸，都不知道落個款什麼的？品牌意識也太差了……”
一羣人都聽不懂秦風再說什麼，唯有萬坤明，知道秦風經常有些尋常人並不會有的“高論”，求知慾非常強地問：“大人，品牌意識是什麼？”
“咳……不重要，我的意思是，咱們大周這燒缸的窯廠，都不知道做個標記，證明這缸是他們家燒的嗎？”
秦風用萬坤明能聽懂的話說。
“自然是有的，一般窯廠都會在燒製的器具底部加上燒製的年份，有的還會標記是官窯還是民窯，有的小作坊，只加個姓氏。”
萬坤明說。
“那爲什麼這個缸底兒上什麼都沒有？”
萬坤明這才明白，原來秦風蹲地上半天是在找底款兒，他也蹲下仔細尋了一遍，確實沒有字。
秦風在萬坤明拿捏那些碎片的時候，突然發現了什麼：“不對啊……老萬，你把這底兒拼起來。”
“是，大人。”
萬坤明手腳麻利，立刻把幾個碎片拼在了一起——缸底缺了一塊，還是正中間。
“嘖，我就說嘛，不能什麼極好都沒有的，這少了一塊。去看看那坑裏還有沒有碎片。”
秦風一聲令下，立刻有捕快跳了下去，找了半天回覆道：“大人，裏面什麼也沒有。”
秦風衝凌衝使了個眼色，凌衝立刻會意，把那捕快叫上來，自己親自跳進坑裏又尋了一遍：“確實沒有碎片了。”
秦風突然意識到了什麼，立刻扭頭看向剛剛那個受傷的捕快休息的地方。
可哪兒還有人？
“誰看見剛纔那個捕快去哪兒了？”
“啓稟大人，他覺得腿傷得有點重，自己去找大夫了……”
“快！找到他！”
秦風立刻下令：“那碎片，一定在他身上！”
凌衝二話不說，當先衝了出去，秦風，萬坤明，還有剩下的一羣捕快，緊隨其後。
院子裏的缸，是那種大肚形制的類型，一般是用來裝酒的。
林正這家裏，連個酒壺都找不到，絕不可能是他自己的酒缸！
更何況這缸的大小，一般只會出現在酒廠，或者酒樓裏。
現在這缸出現在了不該出現的地方，而且還被掩埋了起來，必有蹊蹺！
秦風料定，這就是兇犯裝着厲險求的屍體，運送過來用的容器，裏面粘稠的血，也變相證明了這一點！
這是一條重要的線索，這麼大的酒缸，尋常人家根本用不上，酒廠這樣的地方，一旦建成，也不會經常需要。
畢竟這玩意不是消耗品。
秦風琢磨着，有三種可能。
第一種，兇犯是從窯廠裏購入這酒缸的。
第二種，兇犯是從酒廠或者酒樓裏購入這酒缸的。
第三種，兇犯本身就是酒樓或者酒館的從業人員。
無論是那種情況，都要先弄清楚這缸是那個窯產的，問一下窯廠的人，問一下最近有沒有什麼可以的買家，購入了這樣的大酒缸。如果沒有，也可以問問這種形制的缸供給給了哪些酒樓或者酒館來縮小範圍！
秦風要的就是酒缸底部的“款兒”，可就偏偏是這款沒了。
這……或許不是巧合，甚至有可能酒缸摔碎，也並不是意外！
秦風眉頭緊蹙，腳步匆匆。
“大人，這邊！”
最先出門的凌衝，發現了地上有一連串新鮮的血跡，立刻招呼秦風順着血跡追尋，追着追着，竟然走到了大街上，追着追着，衆人碰上了一羣人堵在了街面上。
“閃開！衙門辦案！”
凌衝大着嗓門喊了一聲，這一吼如同獅吼一般，聽的人頭皮發麻。
前頭的百姓立刻退開到路邊，不敢招惹。
他們圍着的人，也總算露出了真容，是陳捕頭，還有剛剛那名“去找大夫”的捕快。
陳捕頭表情肅穆，半跪在地上，手掌輕輕在捕快臉上一撫，幫他闔上了眼睛。
“死了！”
“嘖……可惜啊，年紀輕輕的。”
“太突然了……”
百姓們不由長吁短嘆。
死了？
秦風頓住了腳步。這種關鍵時候，他怎麼能死呢？怎麼會死呢？
“去看看他身上有沒有酒缸的碎片。”
秦風命令道。
“是。”
凌衝毫不遲疑，緩緩上前，在那捕快身上找了起來。
陳捕頭擡了擡眼皮，問凌衝：“你在幹嘛？”
“找東西。與案情有關，是一塊酒缸的碎片。你見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