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他弟弟來，倒是秦風一直在關心有沒有救治之法。
這番話說的秦風老臉一紅。
他哪是關心於滿倉的命？他關心的其實是線索……
“呃……你已經幫了本官不少了。”
秦風客氣一句，轉而問道：“你這病，究竟是怎麼來的？是否有人害你？你可看見他的模樣了？”
他可不敢耽誤時間，這回光返照也不知道能撐多久，仵作可是個隨時都可能會死的人。
於滿倉聽清楚了問話，裂開嘴扯出來一個古怪的笑容。
尷尬，無奈，可笑，不好意思，全都含在這笑容裏面了，甚至還有幾分春心萌動的意思。
這看的秦風一頭霧水：問你兇手呢大哥，你笑個毛線？
“難不成……兇手是個女的？”
秦風急於知道答案，心中有了猜測，便直接問了出來。
於滿倉看看房間裏那麼多人，對秦風說：“大人，小人賤命一條，死不足惜，您要非要問清楚死因，也不是不行，但小人只能告訴你一人，其他人……還是都叫他們出去吧。”
怎麼還神神祕祕的？
秦風雖然奇怪，但還是按於滿倉的意思，跟醫館的老醫生商量了一下，把其他人都請了出去，包括萬坤明。
房間裏就剩下了於滿倉兄弟和秦風自己。
於滿倉這才肯開口了。
“這……都說人之將死其言也善，我沒什麼好瞞大人的，只是我還有個兄弟，我不能因爲自己，壞了兄弟的名聲，所以大人還得保證，小人所言，切勿告訴他人。”
秦風琢磨了一下，搖頭道：“你一個將死之人，本官不想誆騙你，你這要求，本官做不到。萬一你要告訴本官的事情，與案情有關，和兇手有關，將來本官審案極有可能用到，到時候必然會告訴他人……”
“大人想哪裏去了。小人也只不過是想打消大人的疑慮罷了。我這身上的病因與案情無關……只與我們兄弟的名聲有關。”
於滿倉篤定地說。
他的神態和語氣，較之片刻之前，有了明顯的變化，看起來，這“迴光返照”的針法，撐不了太久了。
秦風見狀，不敢再耽誤下去了，不管什麼信息也好，趕緊讓他張嘴纔是最重要的。
考慮了一下，他重新說：“那就這樣，若你今日所言，與破案毫無干系，審案的時候，本官也不需要提及，那本官保證，無論你說什麼，都不會有咱們三人以外的人知道。如何？”
“好……大人在朝爲官，一言九鼎，我於滿倉相信你。”
於滿倉虛弱了許多，眼皮子也開始往下耷拉：“我這病……不是病，是報應。是林娘子來索我的命了。”
“啊？”
“那日林翠翎身死……屍體被運來的時候，還很新鮮。能做知府大人侄媳的女子，長相自然不能差了。小人白日裏給她屍檢的時候，就有些意動。”
“那天夜裏，小人趁着沒人，偷偷返回了停屍房，見她身子已經軟和了，就……”
於滿倉話沒說完，但秦風已經明白了他的意思。
“結果……結果……”
於滿倉呼吸急促了些，抓住秦風的手說：“結果小人那話被林娘子下面給咬傷了，抽出來的時候，全是血。一定是林娘子在天有靈，懲罰於我……那日之後，小人一直內心惶恐不安，第二天夜裏小人再去停屍房，打算給林娘子磕頭致歉，沒成想又碰上了惡鬼……”
於滿倉越說，臉上恐懼的神色越重。
不光他一個人，他弟弟於滿溢也是一樣，甚至還瑟瑟發抖。
“大人，我早就知道自己時日無多，就算林庫官的鬼魂不喫我，林娘子的鬼魂也不會放過我。如今真要死了，反而心裏解脫了。”
於滿倉嘆了口氣，央求道：“小人跟大人說這些，無非是希望大人知道，這案子恐非人爲，大人既然不是本地的官，便不要管了罷……免得被惡鬼惦念上。”
“還有，小人乾的齷齪事，大人可千萬不要外傳。若是被人知道了，怕影響我兄弟的名聲，以後沒有女子敢嫁他了。大人，切記……切記……”
說完這些，於滿倉拉着秦風的那隻手漸漸沒了氣力，低垂的眼簾也慢慢闔上了，整個人軟倒在病牀上，沒了聲息。
“迴光返照”的時間，到了。
秦風鬱悶至極，現在的他，真想破口大罵。
你TM還知道自己齷齪呢？屍體都不放過，簡直喪心病狂。
再者要死的人了，最後就留了這麼點沒鳥用的信息，那林翠翎死都死了，怎麼可能咬你那玩意？
還是用下身咬，下身長牙了唄？
瑪德簡直沒救了，到死都迷信，非說自己的死是報應。
“唉……你這哥哥，死到臨頭了還胡說八道。”
秦風衝於滿溢嘆了口氣。
於滿溢看了秦風一會兒，緩緩開口：“大人不信？”
“你信？你哥被個死人給咬傷了？”
“我信。我……當然信，秦大人，這事兒雖然說來怪奇，但明證就在眼前，叫人不得不信。”
於滿溢走到病牀跟前衝自己老哥的屍體拜了拜，然後伸手把他褲子給扯下來一截。
“大人請看……我哥那兒——傷口還在呢。”
於滿溢指了指於滿倉的大腿中間，秦風仔細一看，他那玩意根部，還真有一處傷口。
“那夜大哥回來……滿臉淚水，捂着褲襠，褲子染紅了一大片，好在傷得不是很厲害，教我給他包紮了一下，第二天就能勉強行動了……我知道了他的所作所爲，當時就跟他說毀了林娘子的清白，小心林娘子找他索命，沒想到一語成讖，真的發生了……”
“嗚嗚嗚嗚……”
“別哭了！”
秦風冷喝一聲。
一個兩個的整天把鬼魂放嘴邊，本來不怕的也被嚇怕了。
活着的女人那兒也沒咬人的功能，遑論死屍？
於滿倉臨死的話，秦風是半點不信的。
只不過，這於滿倉命根上的傷口，着實奇怪，這傷口究竟是怎麼來的？
秦風隨手找了塊布墊在手上，把那玩意給捏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