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週三。”程燕西雙手插到口袋裏，說道，“八十大壽，本來要大辦，可鑑於爺爺的身體狀況，我跟父親的意思是隻請些親朋好友到家裏喫頓飯。”
季涼點點頭，“我知道了。可是還有好幾天，禮物我自己會選，我先走了。”
“季涼”程燕西吼了一聲，“我說今天你不準走”
“程燕西，不要無理取鬧。”季涼冷冷的看了他一眼。
“無理取鬧”程燕西嗤笑一聲，右手忽然指向門口，冷硬的說道：“季涼，你有本事就走，看看沒有我的允許，你能不能跨出那個門”
季涼抿抿脣，“你到底想幹什麼”
“我說了，今天跟我一起去給爺爺買禮物”程燕西一字一句的開口，“以我們兩個人共同的名義送爺爺一份禮物，因爲爺爺打算過生日那天，把你介紹給大家”
程燕西說完，季涼嘴邊露出一抹苦笑，身子定了半刻，輕聲道，“走吧，去買禮物。”
“季涼，不要裝作一副委曲求全的樣子。”程燕西笑得諷刺，“我比你更不樂意爺爺的安排。”
說完，程燕西掏出電話，“小孫，二十分鐘開車到四季景都。”
季涼也拿出手機，給溫堇言發了個短信，“學長，對不起，臨時有事不能去學校了，真的很抱歉，下次我請你喫。”
京南大學正門，清涼的冰激凌店內，溫堇言在發第一條短信時就已經等在這裏，收到季涼會來的短信，他幾乎沒高興的跳起來，就連他平常最厭惡的等待，也覺得值了。
手機重新彈出來一條消息，溫堇言有些慌亂的劃開屏幕，明媚的笑容掛在嘴邊，可看到內容之後，他眼瞼一沉，整個人被籠罩上悲傷的氣氛。
臨時有事
“那好吧，忙正事最重要。”溫堇言感覺自己的手指也沒力氣了，慢吞吞的拿着手機敲着短信，“不過要記得下次請我啊”
叮鈴
四季景都，季涼剛走出單元樓，手機就傳來短信，她拿出來一看，淡淡一笑，沒有再回。
程燕西挑着眉看她，眼睛賊賊的往季涼手機屏幕上看去，還是慢了一步，什麼都沒看到。
小區門口停着一輛悍馬，普通車牌，季涼心想，這應該不是程燕西的車吧
“首長”剛想着，小孫從悍馬上下來，行了個軍禮。
“恩。”程燕西點點頭，走過去，“你回去吧，我自己開車。”
“是”
季涼跟過去，朝小孫點頭致意後，問程燕西，“這是你的車”
“廢話”程燕西打開車門，“上車”
季涼剛繞到後座，打開車門，卻聽程燕西吼道，“副駕駛”
季涼聳聳肩，繞到車子另一邊坐了上去。
“季涼，你別以爲我不知道你在想什麼。”程燕西發動車子。
“我在想什麼”
“哼，”程燕西哼了一聲，揪着自己t恤衫的衣領抖了抖身上的熱氣，說道：“這車子是我拿自己的錢買的，不想掛軍牌。”
“我對你的事完全沒興趣知道，你不必解釋。”季涼別過臉看向車窗外，車窗上倒映着程燕西惡狠狠地盯着自己的模樣。
程燕西自討沒趣，不再理季涼，拿出藍牙耳機帶上，撥通了電話。
“喂”電話那頭，賀景榮懶洋洋的聲音傳了過來。
“都有幾點了你還在睡”程燕西鄙視的吼了一聲，“你昨晚幹嘛了”
“我昨晚在公司加班最近有個合作案都快忙死了”賀景榮哼哼唧唧問道：“你打電話幹什麼”
“上次讓你訂做的那一套中國象棋怎麼樣了”程燕西問道。
“我辦事你不放心啊早就給你準備好了。”
“你把那家店的地址告訴我，我現在過去取。”
“就在慶南路叫集雅齋的那個古董店，你去了報我的名字。”
“知道了，那我掛了。”
“哎，等一下等一下”
“還有事”
“那個，你說的那個季涼有沒有在你身邊啊”賀景榮笑得賊兮兮的。
“在，怎麼了”
“給我拍個照片來我看看。”
“滾吧你，老子在開車呢”
“小氣鬼反正程爺爺生日那天就見到了，你現在藏着掖着也沒用。”
“我哪藏着了”程燕西氣得不輕。
“是啊是啊，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不過，你大人家這麼多歲，好意思麼花季少女啊，就這麼被你摧殘了”
“老子是花季少年
滾”程燕西一把把耳機拽了下來，扔了出去。
季涼無心聽程燕西講電話的，可乍然聽見最後一句，嘴角還是沒控制住的往上擡了擡。
店裏爐香嫋嫋，各種古色古香的玩意兒都有，木櫃臺前的店家穿着長袍，看他們進來，連忙上前做了個揖，問道，“二位想看點什麼”
“賀景榮讓我們來的，取東西。”程燕西一邊說着，眼睛一邊隨意的東看西看。
“您是程少啊”店家瞭然。
“恩。”程燕西點點頭。
“好，那兩位隨我到樓上吧”店家做了個請的手勢，引着兩人往木梯上走。
樓梯太窄，不能並排往上走，於是店家在最前，程燕西毫不客氣的跟到後面。
季涼搖搖頭，走在最後，踩上樓梯，明明走的小心翼翼，卻不知道怎麼突然踩空了，她張着手臂，身子搖搖晃晃往後倒，“啊”
程燕西耳朵特別好使，剛剛季涼踩空的那個瞬間，他就聽到腳下有些異常的咯吱一聲，果然，一轉身就看到季涼晃着往後仰。
他一簇眉，伸手就抓住了季涼的胳膊，猛地一拽，伸手抱住了她。
季涼只感覺自己撞入了一個溫暖的懷抱中，而她的雙手下意識的抱住了程燕西精壯的腰身，耳邊是強有力的心跳聲，鼻息之間是淡淡的屬於程燕西的味道。
“這位姑娘沒事吧”店家擔心地問，“是我大意，忘了提醒兩位這樓梯難走。”
“沒事，是她太笨了。”頭頂上方，程燕西的語氣有點兒衝，讓季涼瞬間沒了道謝的慾望。
程燕西看季涼沒動，以爲她嚇傻了，右手環住她的腰，一下子把她撈在自己胳膊底下，夾着她往樓上走。
“喂”季涼身子一下子懸空，害怕道，“你幹嘛你快放我下來程燕西”
“我夾着你，絕對比你自己走要穩當。”程燕西沉着步子往樓上走。
“二位小心着走。”
那店家帶着兩人上了二樓，從一個雕花的紫檀架上取下一個半米見方的盒子，拿到一旁的木案上，說道，“這就是賀少讓我們訂做的中國象棋，二位看看滿不滿意。”
程燕西放開季涼，走過去，打開盒子。
季涼揉了揉腰，好奇的走過去，看到盒子裏裝着一個木質棋盤和一套同樣材質的象棋，還能聞到棋盤上隱隱散發的芳香。
“這棋盤和棋子的材質都是楓橋香榧，色澤黃金悅目，文理細密通直，手感也實屬精良。這棋盤和棋子是我師傅用時三個月，純手工打磨出來的。”店家道，“賀少是我們的老客戶，他要的東西，肯定是最好的。”
程燕西點點頭，偏過頭去看季涼，問道，“你覺得怎麼樣送給爺爺這個當生日禮物。”
季涼摸了摸棋盤，微微點頭，“很好啊”
“賀景榮付錢了吧”程燕西問店家。
“已經付了。”
“那我們就取走了，你給包一下。”
“哎，好的。”
“謝謝你啊，老闆。”季涼道了聲謝，小聲問程燕西，“你不是說出來買禮物嗎爲什麼明明已經訂做好了還叫我出來”
“都說了這是以我們兩個的名義送，你也有份，當然要來。”程燕西說的理所當然。
季涼氣得咬了咬牙，小人她又道：“給爺爺的禮物，讓別人來付錢嗎”
程燕西雙手抄進口袋裏，“我給了賀景榮錢讓他來訂做的，我是貪小便宜的人麼”
“小便宜”季涼抿抿脣，“這套象棋多少錢”
“沒多少錢。”程燕西轉過眼來看着季涼，“還有，爺爺問起來的話，你就說送象棋是你的主意，找人訂做是我的事。”
“說是我的主意可以，你得告訴我多少錢，我還給你。”
程燕西忽的一笑，道，“你還記仇呢不就是因爲早上喫飯的時候說了一句，你還一直揪着不放了”
“這叫原則。”季涼別過臉去。程燕西，你就不知道道個歉嗎
“十萬，我們一人一半，還嗎”程燕西挑眉。
季涼眼皮一跳，嚥了口口水，眨眨眼，“你騙我吧”
“我閒的。”
“那”季涼張了張嘴，“等我有錢再還吧，先欠着。”
程燕西勾了勾嘴角，正巧店家把棋盤包裝好了拿過來，程燕西接下，問，“季涼，我抱你下去”
“用不着”季涼瞪了程燕西一眼，小心翼翼扶着樓梯把手，一步一步往下走。
“嘿”程燕西看她緊張兮兮的樣子，突然在她身後嚇唬的喊了一聲。
季涼轉過頭來白了他一眼，程燕西聳聳肩，像個得意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