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己可以。” 季涼輕輕推了推程燕西，邁開腳步，踉踉蹌蹌的往回走。
程燕西眼神一暗，頓了半晌，連忙跟上。
臨近中午，程燕西卻接到爺爺的電話。老人家惦記着他，惦記着季涼，卻還不知道近來發生的事。
“爺爺，我們好得很呢您呀，就把自己的身體照顧好，等過幾天我就跟季涼回去。”程燕西打着電話說道。
“那你讓小涼接電話。”程老爺子嘟囔道，“我問你爸你們跑哪裏去了，他也不告訴我。”
程燕西抿抿脣，他出國這件事還是父親給批的，父子兩個是商量好了瞞着爺爺的。
“你接電話吧，爺爺要跟你說兩句。” 程燕西講電話遞到季涼手上。
季涼點點頭接起電話，弱弱的叫道：“爺爺。”
“小涼啊，怎麼樣啊怎麼這麼久也不給爺爺打個電話，是不是把爺爺忘了啊”
“怎麼會呢” 季涼吸了吸鼻子，忍着想要哭出來的衝動，說道：“我很想念爺爺，只是電話壞了，所以沒有聯繫爺爺。爺爺，您身體還好吧”
“哎，好好好，在外面好好的，爺爺我沒事。小涼你照顧好自己就行燕西他性子急，要是惹你生氣了，儘管告訴爺爺，爺爺替你出氣。”
“他對我很好的，爺爺。” 季涼的眼淚掛在眼眶上，幾乎就要掉下來，看的程燕西一陣心疼。
“好就行。爺爺最近這兩天老睡不踏實，總覺得有事情發生似的，我呀，就記掛着你跟燕西，你們兩個啊，一定要好好的。”
“恩。” 因爲爺爺的關心，季涼忍不住哽咽的應了一聲。程燕西站起身來替季涼擦了擦淚，剛要去抱抱她，卻被季涼不動聲色的躲開。
懷裏一下子落了空，程燕西有些尷尬，又有些失落的現在原地。季涼怎麼了好像從今天早上醒來以後，就有些不願意靠近自己，這是怎麼了
季涼又跟爺爺聊了幾句便掛斷電話，剛把手機遞給程燕西，剛剛去上廁所的程然，便被護士扶着走進病房。
季涼閉了閉眼，沒有說話，程燕西看着病房裏的狀況，有些進退兩難。
“燕西。” 程然突然清脆的叫了一聲，“能給我換個病房嗎我不習慣跟別人同住。”程然不是傻子，她知道程燕西此時心裏裝得滿滿的都是季涼，她不應該挑釁，可是她就是忍不了，她就是不願意看見季涼
“也好。”程燕西點點頭，“兩個人住一個病房是不太好。”程燕西轉頭對着護士，問道：“季涼的身體狀況，現在能回宿舍了嗎”
“這個”護士猶豫的片刻，季涼已經從牀上起來，一邊往外走一邊說道：“我的身體我自己知道，沒問題了，不用住在這裏。”
“我抱你出去。”程燕西不由分說的一把橫抱起季涼。
“你”季涼只覺得身子一輕，轉瞬間已經落入程燕西懷抱中。
“放開我”季涼推着程燕西的胸膛，對他怒目而視。
“你想在這裏跟我吵架嗎”程燕西低聲淡淡威脅。
季涼蹙着眉，斟酌了一下，沒再說話，只是腦袋朝外偏着，不願意面對程燕西。
程然也察覺出兩人氣場不對，只偷偷的看着。
程燕西抱着季涼走出病房，一路往宿舍走，走到半路，終於憋不住，問道：“你怎麼了從醒過來就不願意看見我，是嗎我惹你生氣了”
“沒有。” 季涼淡淡的應了一聲，神色淡然。
“你”程燕西張了張嘴，胸中騰的生起一陣怒火。只是他不確定這怒火是爲什麼燒起來了。他不是生氣季涼對他的態度，而是生氣自己沒有辦法把握季涼的態度，明明從溫堇軒手裏把季涼救出來，兩個人應該好好的呀可季涼這忽然不冷不熱的態度，讓他突然心裏沒底氣了。
難道是因爲葉宇凡的關係葉宇凡爲了救季涼受了這麼重的傷，季涼心存感激，如果也愈發對季涼提什麼過分的要求程燕西忍不住胡思亂想起來。
“可以把我放下來了。” 季涼忽的又開口，感受到一路上大兵們的注視，覺得有些不自在。
“那是因爲你壓根沒有想到我會回來。”季涼說這話的時候，牙齒緊緊的咬了咬。天知道她看到林可死的時候有多自責，天知道溫堇軒吻她的時候她有多無助可最讓她難受的，卻是程燕西不去救她這件事，原來，她心裏這麼介意
程燕西的腳步一頓，盯着近在咫尺的季涼，滿目痛色，“什麼叫我沒想到你會回來我比任何人都希望你平安回來”
“平安回來”季涼猛地轉頭看向程燕西，“是啊我是平安回來了可是代價是什麼代價是林可死了宇凡哥因爲中彈殘疾了還有幾十個死去的士兵你知道我的心有多難受嗎”
“可那不是你的錯。”程燕西沉聲道：“造成這樣的局面誰都不想，可是我沒辦法眼睜睜看着你有事，不論付出多大的代價，我都要救你出來的。”
“救我出來”季涼將那個我字咬得極重，嗤笑一句，突然一把推開程燕西。程燕西沒有防備，手一鬆，眼睜睜看着季涼從自己懷裏掉下去。
“季涼”程燕西手疾眼快，在季涼摔倒前一瞬抓住了她的胳膊。
“別碰我。”季涼搖搖晃晃的拍開程燕西，“一個已經被你放棄的人，不要裝作太在意的樣子。”
程燕西的手緩緩鬆開，眼中滿是不解，“你說的話我越來越聽不懂了。”
“那就不要懂了。”季涼轉身要走，眼眶微微泛紅，盈盈淚水幾乎忍不住掉下來。
“不說清楚就不許走”程燕西一把扣住季涼的胳膊，手上用力，將她身子一旋拉到自己身邊。
季涼跌跌撞撞的撲到程燕西懷裏，撞的眼淚一下子掉了下來，這淚一落，就像泄了閘的洪水，閥門再也關不上。
“誰放棄你了誰裝的太在意季涼，你給我把話說清楚”程燕西緊緊抱着季涼，說的話帶着狠戾的威脅，手上的動作卻緊張得很，抱着季涼，一刻也不願意鬆開的架勢。
“你想聽清楚是嗎”季涼猛地擡起頭來，滿眼淚水，卻倔強的盯着程燕西，“說好的去救我，爲什麼始終沒看到你的人影溫堇軒說你放棄我了，我不信可是爲什麼你去救的人是程然”說完，季涼才發覺自己有多麼在意自己程燕西跟程然的關係。季涼又哽咽着說道：“如果做不到，就不要給我希望好嗎”
包括說愛我那句話。
原來季涼彆扭的一直是這個程燕西有些恍然大悟，又有些愧疚，“不是的我怎麼可能放棄你去救程然的時候滿腦子想的也都是你，看到你昨晚平安回來我才放下心來昨天沒有去救你，實在是不得已我真的不是不管你”
“無所謂了。”季涼的身子哭得一抖一抖的，臉色卻較之前平靜了許多，“反正每次救我的都不是你，我早就不應該有期待了。”
上次在機場遭遇槍擊事件，是溫堇軒救了她，這次是葉宇凡救了她，而兩次，程燕西身邊的人都是程然。
想到這裏，程燕西的手緊緊攥了攥，又無力的張開，“對不起。”
“沒什麼對不起的，你有自己的選擇。”季涼眨了眨眼，將眼中最後一滴淚咽回肚子裏，說道：“本來不該出現的人就應該是我，本來讓你厭惡的人就是我”
“最該出現的就是你”季涼還未說完，程燕西忽然截了她的話，“我從來不知道會有一個人影響我的生活這麼深，從來不會想有一天突然不想在軍營裏生活了，只想跟你一起我說過了，我愛你如果這都不算什麼，那麼我說我想一輩子跟你在一起，我的選擇就是你”
偌大的軍營裏，雖然此時去往宿舍的路上人並不是太多，可也有三隊兩隊巡邏的士兵走過。看到程燕西如此霸道又深情的表白，忍不住側目。
“那程然呢”季涼問了一句。既然話都說開了，那她不介意再問一句。
“如果你介意的話，等過兩天我就把她送走。”程燕西說的篤定，“我會跟她劃清界限，再不相見也好，形同陌路也好，只要能讓你舒心。”
季涼眯了眯眼，沒有說話。刺眼的眼光，讓她眼睛有些發澀。
“那麼我問一句，你介意嗎”程燕西灼灼的看着季涼，“或許我該這麼問，季涼，你愛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