順利到達南澗城,謝小將軍早早就盼着她來了,一見到她,如同見到了恩人一樣,熱淚盈眶。

    “收一收收一收,演太過了。”葉千梔見他眼眶微微泛紅,心下好笑,知道周圍還有別人在,不好說別的,只能靠在他耳邊,低聲提醒道:“沒必要這樣,真的。”鼻子動了動,嗅到了濃郁的藥香味,她蹙眉:“受傷了?”

    “被蚊子咬了一口,不打緊。”謝小將軍見她臉色都變了,連忙解釋道:“就是一點小傷,不礙事的。”

    藥味如此濃重,怎麼看都不像是一點小傷,葉千梔打量了他一番,臉色蒼白,毫無血色就不說了,靠近耳朵的地方還有一道明顯的傷痕。

    “是不是小傷可不是你說的算,得我說了纔算。”葉千梔常年跟將士們打交道,自然知道這些將士們是怎麼想的,只要沒有一刀斃命,在他們看來就不算事兒。

    哪怕身上佈滿了傷痕,他們眉頭都不會皺一下,依舊笑吟吟地跟人談笑風生。

    不親眼看一看,葉千梔可不相信謝小將軍的話,所以她三言兩語把圍觀的人打發了,催着謝小將軍去了內室,讓他把衣袍給脫了。

    謝小將軍抱着雙臂,在做最後的掙扎,試圖打消葉千梔的想法:“真的是小傷,你相信我,我絕對沒有說假話。”

    “你在我這裏可沒有什麼信任度,是不是小傷得我看過以後才知道。”葉千梔板着臉,面無表情地望着他:“趕緊的,早拖早完事,別磨磨唧唧的,你一個大男人,被我看幾眼,還能少塊肉不成?”

    “不是.....”謝小將軍揪着衣領,就像是一個被非禮的黃花大閨女,無助極了。

    “醫者父母心,在我們這些醫者眼裏,你跟豬狗牛羊沒什麼不一樣,對我們來說,你們都是病患,沒區別。”葉千梔神情認真道:“我真不是爲了佔你便宜。”

    “我知道。”謝小將軍聽到她這麼說,簡直是哭笑不得,這讓他怎麼說纔好?難不成他該對葉千梔說,我不介意麼?

    “動作快點,別磨磨唧唧的。”葉千梔催促。

    萬般無奈,謝小將軍咬咬牙,脫下了衣袍。

    等他只留下一條褲衩時,身上的傷痕全數展現在了葉千梔面前,葉千梔看到他胸腹上包着的白色紗布,上面隱隱還透出了一絲絲的血跡,面色突變,連忙把他按在了榻上。

    “傷得這麼重不好好休息,到處亂跑幹什麼?”一邊說,一邊動作飛快地拆下了紗布,當她看清楚那道猙獰的傷口時,葉千梔眼眶一酸,差點沒落下淚來:“傷口都要化膿了,你身邊的大夫是怎麼照顧你的?”

    “最近事情多,顧不上休息。”謝小將軍也不想撐着傷口處理這些事情,那不是因爲南澗城裏只有他一個能當家做主的人麼?

    他父親和叔叔都不在這裏,沒辦法,所有的事情都會彙報到他這裏,他不處理不行,有些人不見也不行。

    所以拖着拖着,就拖到了今天。

    “以後這些事情我來處理,人也都我見,你就好好養傷,別的事情都不用管。”葉千梔態度強勢,不容拒絕:“從現在開始,你就住在這裏,什麼時候傷好了,什麼時候離開。”

    聞言,謝小將軍驚了一下,差點躺不住了:“這是你的房間,我留在這裏養傷不太好。”

    何止是不太好啊,是太不好了。

    這要是傳出去......

    後面的事情謝小將軍都不敢想,他忙搖頭道:“我回去就好。”

    “你聽我的就行。”葉千梔想要做一件事時,不管是誰都沒法動搖她的想法,她態度堅決:“就這麼說定了。”

    “我留在這裏不好,被人知道了,不知會傳出什麼閒話出來。”謝小將軍低聲提醒。

    “謝小將軍,容我提醒你一件事。”葉千梔笑了笑,“我們成親一年了,你莫不是忘了?”

    “......”謝小將軍輕咳了幾聲,沒吭聲。

    “你要是怕我佔你便宜,那我就送你回去。”葉千梔見他不樂意留下來,只得往後退了一步,她很怕自己堅持下去,把謝小將軍嚇到了,到時候人家連跟她共事都不願意,那會出岔子。

    “我不是怕這個。”謝小將軍脣角微微翹起,顯然是被葉千梔的話給逗樂了:“我是怕對你產生不好的影響。”

    葉千梔搖搖頭,抿着脣沒吭聲,謝小將軍跟她認識幾年了,對她也有點了解,見她不說話,神情不算好,關心道:“你這麼做是不是有別的考慮?是不是宋丞相的原因?”

    “跟他確實是有點關係。”葉千梔沒有隱瞞,把自己跟宋宴淮談過的話提了提,她有些苦惱道:“我覺得我跟他之間早就說明白了,可他就像是聽不懂我的話一樣,自顧自的做他認爲對的事情。”

    謝小將軍沉默了許久,“你見過我二叔和二嬸相處的場面吧?”

    葉千梔不明白他好端端的怎麼就提起了他二叔二嬸來了,不過還是點了點頭。

    謝小將軍接着說道:“我從小就生活在他們身邊,他們之間的感情有多深,無需我多言,人人都看得出來,我二嬸生下我姐姐之後,身體很不好,不宜再懷孕,很多人都勸我二叔納妾,可我二叔拒絕了,人家把人送上門,我二嬸不好意思拒絕,我二叔知道後,直接把人趕出去不說,還對外放話,誰要是再多管閒事,就別怪他不講弟兄情分。”

    人人都以爲他二叔和二嬸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才結成夫妻,夫妻情分不深,可這次他們踢了鐵板,才恍然明白,他們之間的感情有多深。

    也是從這次以後,再也沒有人敢在謝二夫人面前胡言亂語。

    後來謝小將軍的父親把謝小將軍託付給了謝二夫人教養,雖沒有過繼,但是大家都知道謝小將軍將來是要繼承他二叔的位置。

    如果不是他的兩個哥哥,一個戰死沙場,一個受了重傷不能再上戰場,謝家軍的未來不會全壓在謝小將軍肩膀上。

    謝小將軍不會無緣無故提起往事,他現在提起這事兒,顯然是要藉着這件事說什麼,葉千梔自然聽明白了他的言下之意。

    他是借這件事告訴她,不是他住在這裏就能打消宋宴淮的想法。


章節報錯(免登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