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捏了一下手上的帕子，就知道里面有銀子，皺着眉放回柳嬸的手心說道：
“爹不要你們的錢，你們買了這麼多東西，爹收了。”
“爺爺，是姑母回來了麼？”
正說着話呢，門口進來一個年輕的媳婦，看上去人很利索。
一邊說着話一邊走進來，看到了柳嬸笑咪咪的上前來行了個禮叫道：
“姑母回來了。”
柳嬸也笑着回道：
“嗯，我回來看看我爹。”
柳嬸也馬上介紹道：
“這是你二舅舅的兒媳婦陳紅。小紅，這是我大兒子，你大表哥，這是我二兒子，你得叫表弟，這是我小兒子，這是我小兒媳婦。”
柳嬸把一家人都介紹了一下。陳紅顯然是知道他們是誰，可能是聽說過了這次只是依號對着人看。不過，着重的看了一下蘇小婉，笑道：
“行，姑母，你先和爺爺聊聊，我去做飯。今天輪到我做飯了。”
小陳氏來打了個招呼就出去了，想來是不想打擾柳嬸和父親說話。
可是她出去不到兩分鐘，就聽到院子裏尖聲叫道：
“你這是煮了多少米！你會不會煮飯呀，我就說家裏舂出來的米怎麼少得這麼快，怎麼，你們家的人都是豬呀。”
又是那個大舅母的聲音。
“嬸子，這不是姑母他們回來了麼，我多架了一盒子米怎麼啦？”
柳嬸站起身來，站在正房門口說道：
“小紅，不用煮我們的，我們不在這裏喫。”
蘇小婉看着坐在屋裏的老人握了一下手，但沒說話。
柳嬸又轉身過來。平靜的說道：
“爹，我今天過來。一是來給你送個節，這要過年了，二是倆孩子有點事，我們想去找一下洪秀才。這時辰也不早了，我們還是先去看看洪秀才在不在家。爹，你平時要有啥事，你叫人給我帶個信。我也不惹她們吵吵了。”
程東富也說道：
“外祖父，你有事就給我們傳個話，我們家現在好起來了。真的！這是我給你老過年的銀子，你老平時收着點兒，想喫啥再去買。”
程西山也給了老人一些小的銀裸子。蘇小婉沒動，不管怎麼說，他們是第一回來，好像送上銀子這些有點不太合適了。
柳嬸還是把自己手上的帕子包的銀子再一次塞給了父親，然後大家就起身走了。
老人也沒說什麼了，看着手上的銀子，想來也是知道女兒家現在的生活應該是很好的了。
這可是拿的銀子，不是銅錢呢。
老人也知道家裏的這些人的性子，要是把女兒一家留在家裏喫飯，可能也喫不到清靜的飯。也就沒留他們，只是跟着送他們出來，一直送到了停馬車的地方。
追着過來的陳氏也只看到了柳嬸他們上了馬車，程東富駕着馬車轉了出去。因爲洪秀才的家在村東頭，也就在村口處。
馬車再停下，蘇小婉就看到了最破舊的幾間屋子。屋子正房是土牆，蓋的卻是草墊子。旁邊的偏房應該是架了木頭架子，看樣子遲早是要倒的了。
而院子也不是泥牆，只是用竹片子扎的籬笆。
只聽這聲音，低沉有力，倒是一個適合教書的聲音。
“洪秀才在家嗎？”
柳嬸到院門口叫道。
裏面的正屋裏走出來一個人，看上去瘦弱，卻挺直了身板。看到站在自己家門前的這些人，對他來說，真的是不認得的人。
“你們是？”
柳嬸笑着說道：
“洪秀才，我是村西邊柳二爺的女兒，我嫁到了程家村去。這是我兒子他們，我們來找你是想請你幫個忙。”
洪秀才有些疑惑的打量了一下他們。再看看柳嬸，是有些印像的樣子。然後把人讓進院子來說道：
“就在院子裏坐坐吧。”
“燕兒，拿幾條凳子出來。”
裏面脆生生的一個小姑娘的聲音：
“哎。”
一會兒，一個七八歲的小女孩子端着凳子過來了。蘇小婉忙上前幫着小姑娘接了過來，然後請柳嬸坐下。
小姑娘跑了幾次才把凳子搬完。大家都坐下了。小姑娘又拿碗給大家舀了一碗水出來，有些歉意的說道：
“咱家沒炭了，還不到煮飯的時間，就沒燒水，這是冷的。”
蘇小婉看這個小姑娘挺喜歡的，雖說嘴裏說的是很貧窮的話，但臉上卻是真誠的笑意。一種非常陽光的感覺就在這個女孩子的臉上。
蘇小婉伸手接過水就要喝。但袁弘毅卻伸手從蘇小婉手上搶了過去，輕聲道：
“你這幾天不能喝冰的。”
蘇小婉也笑咪咪的對小姑娘說道：
“謝謝你。”
可能是從來沒有人這樣道過謝吧。小姑娘有些不好意思的又回去給其他人也端了水來。
都是鄉下人，倒是沒有那麼計較，走渴了，冬天也能喝下一碗冰水。
洪秀才看着柳嬸道：
“我想起來了，你是柳二爺家的那個二姑姑。”
柳嬸笑道：
“是呢是呢。今天我們來，是有事求着你。小婉，你來說。”
柳嬸忙讓小婉來說。
小婉笑道：
“洪先生，我們程家村的族裏準備成立一個族學堂。族裏有十來個小孩子要啓蒙。我們想請你做啓蒙先生。以後，每個月，我們會付你月錢。你看行不？”
“做先生？”
“對，都是十歲以下的孩子，我們給你提供住的，每個月給你月錢。我問了一下，在鎮上的學堂的先生一個月是一兩紋銀，我們給你三兩紋銀，你看如何？”
蘇小婉確實打聽了一下的，在鎮上的學堂裏的啓蒙的先生，一個月只有一兩紋銀，而準備考秀才的童生的先生也只有二兩紋銀，學堂裏也只給先生包住。
洪秀才一定也是知道這些行情的，所以，對小婉他們說要給一個月三兩銀子，那對他來說，可算得比學堂裏的先生高了。
洪秀才眼睛一亮，只是在看到自己的家的時候，又頓了一下說道：
“可能讓你們失望了，我這邊現在走不了。我娘子病重，我得照顧她。要是隻留小女在這邊，我也是不放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