胃，開始劇烈地疼了起來，她顫抖着手，捂着胃，靠着酒吧的外牆，緩緩蹲下來。
“好疼……”
“好疼啊……”
“……”
她渾身溼透，身子一會兒冷，一會兒又熱，讓她難受得彷彿隨時要死掉一般。
申擎焦急地從酒吧裏追出來的時候，遠遠地便看到夏曦羽的車子停在路邊，卻未見她的影子。
“小羽！”
顧不上外面的大雨，他直接衝了出去，雨水，順着他深邃的五官淌下來。
“小羽！小羽！”
“申擎？”
迷迷糊糊間，她聽到那熟悉的呼喚聲。
靠着牆邊的夏曦羽，茫然地睜開沉重的眼皮，看到遠處那個被雨打得溼透的身影。
她張了張嘴，想要叫他，可是，喉嚨伴隨着不停抽筋的胃，疼得她根本連發聲的力氣都沒有。
“申……申……”
胃裏，疼得更加厲害了，她乾脆直接靠在牆邊，不出聲了。
處在驚慌之中的申擎，在此時回過身，終於看到了那個靠在角落裏瑟瑟發抖的小身影。
申擎的心，瞬間揪緊在了一塊，心，疼得彷彿被人用力地捏住了似的。
“小羽！”
他快速衝到夏曦羽身邊，將她從地上抱起，靠在自己懷裏。
“小羽，醒醒，小羽！”
他輕輕搖晃着她，一邊撥打救護車的電話。
夏曦羽迷迷糊糊間，無力地睜開眼，大腦已經不清醒了。
“申……申擎？”
她想伸手，往申擎的臉上探去，可是，無力擡起，“你……你是申擎？”
“嗯，是我……是我……”
申擎點點頭，將她抱起往自己的車子跑去。
夏曦羽的臉上，緩緩漾開了一抹欣慰的笑容，“真好啊……眼花了，就能看到你了……”
她靠在他的懷中，儘管他的身上也被雨水大溼，又冰又冷，可她靠着他，卻覺得暖意遍及了她的全身。
“你沒有眼花，就是我，我就在這裏，小羽……”
申擎這一輩子或許都沒有這麼害怕過，懷中那冰涼的身子貼着他，彷彿會永遠冰冷下去似的。
手忙腳亂地摸索着自己的車鑰匙，可越是緊張，就越是找不到。
“小羽，別睡，看着我，別睡……”
夏曦羽靜靜地看着他的臉，雨水不斷地打在她的臉上，她時而笑，時而哭，時而開心，時而悲傷。
“我看錯了，你不是申擎，你不是申擎……”
她苦笑着搖着頭，沒有一點力氣，可眼中的苦澀和悲傷，縱使這大雨，也無法沖刷。
“申擎他不會理我的，我的申擎從來都不要我，你不是申擎，對不起，我認錯人了，對不起……”
她靠着申擎，低聲道歉着。
申擎找鑰匙的動作，頓了一下，心頭，被夏曦羽這話，狠狠地刺穿了，疼得彷彿能滴出血來。
“我愛的申擎，不會理我，他不要我，他不要我的……”
“噗——”
一口血，從夏曦羽的口中吐了出來，染紅了申擎雪白的衣襟。
“小羽！你怎麼了！小羽！”
申擎的心裏，越發慌了，夏曦羽蒼白的臉色，躺在他懷裏。
他第一次這麼手足無措過，抱着她，不知道該去哪裏。
“小羽……小羽……別睡，別睡啊，小羽……”
他聲音沙啞，害怕地大腦一片空白。
遠處，傳來了救護車的鳴笛聲，終於勉強讓他回了神智。
“小羽別怕，醫生來了，別怕。”
他抱着她，直接朝救護車過來的方向跑去。
上了救護車，夏曦羽已經完全失去了知覺了，臉上幾乎找不到半點血色。
“小羽……”
他握緊了夏曦羽冰涼到幾乎找不到溫度的手，身上的雨水，緊貼着他的衣服，他卻感覺不到半點的涼意。
救護車上的醫生，看着他這副模樣，也有些不忍。
“你別緊張，先把雨水給擦一下吧。”
醫生遞給他一條毛巾，輕聲安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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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 申擎感激地點了點頭，將毛巾接過的時候，卻並沒有直接給自己擦，而是愣愣地看着夏曦羽沒有血色的臉，發呆着。
一路上，他都盯着夏曦羽的臉一言不發。
負責急救的醫生看他這樣，眼底也不禁升起了幾分同情。
響起大雨中那一抹無助又悲愴的小身影，他的眼底，也跟着酸澀了起來。
搶救的時間並不算太長，可對於申擎來說，卻猶如跨了好幾個世紀一般。
當醫生從裏頭出來的時候，申擎的身子，猛地顫了一顫，過了好幾秒鐘，他才勉強提起腳，走上前去。
“怎麼樣？”
這個問題，他幾乎是凝聚了全部的力氣和勇氣問出口的。
醫生摘下口罩，表情並沒有十分凝重，可申擎的這顆心，卻是一直提着的。
“情況倒不是特別差，但也好不到哪裏去。”
他掃了一眼被護士從裏頭推出來面無血色的夏曦羽一眼，道：“喝了太多的烈酒，導致胃腸道出血，又在大雨裏淋了一段時間，導致高燒，同時還感染了肺炎，現在需要連續觀察幾天，尤其是肺炎，如果嚴重起來的話，後果會不堪設想，夜間一定要注意她有沒有退燒，等退燒了，情況就能穩定下來。”
醫生說完了夏曦羽的情況之後，又跟申擎交代了幾句，這才離開。
辦好住院手續之後，申擎回到病房裏，寂靜的病房，帶着刺鼻又令人反感的藥水味，還有那令人壓抑的寂靜。
夏曦羽緊閉着雙眼，躺在病牀上，臉上的血色還未恢復，十指冰涼，申擎握着她手的時候，這種瀕臨死亡的感覺，讓他害怕得禁不住倒抽了一口涼氣。
申擎他不會理我的，我的申擎從來都不要我，你不是申擎，對不起，我認錯人了，對不起……
夏曦羽在雨中那悲傷的話語，開始不停地撞擊着他的耳膜和心臟，刺痛着他的雙眼和渾身的每一處細胞。
想起這麼多年，他對她的絕情和冷漠，申擎就恨不得狠狠揍自己一頓，
她應該的對他很失望吧，不然怎麼會覺得自己認錯了人。
這麼多年，他理所當然地享受着她的追逐，她的主動，她的深情和至死不悔，卻從來捨不得給她半點回應。
她說得對，他憑什麼還要纏着她，她也會有累的時候，他又有什麼資格再那麼理所當然地享受着她給他的一切情感歸屬。
手，用力地握住夏曦羽冰涼的之間，把她放到自己的心口處，眼神中，充滿了認真和堅定。
“小羽，我要你，真的，我只是不敢……”
他喑啞着聲音，看着夏曦羽沒有動靜的臉，繼續道：“我不知道該怎麼理所當然地去接受這一切。”
他沒去看夏曦羽的臉，只是垂着眸子，自言自語地說着。
“你母親說，想到得到夏氏，拿娶你當交換條件，你不知道我有多高興，我終於給自己找了一個非常合適的理由來娶你，接近你，照顧你一生，我很想答應，可是我又害怕，如果你拒絕了這個提議怎麼辦，我不敢去想。”
“小羽，如果你答應嫁給我的話，就早一點醒過來，不要讓我再擔心了，好不好？”
夏曦羽依然沒什麼動靜，甚至連眉頭都沒有皺一下。
半夜的時候，夏曦羽迷迷糊糊地醒來了，喉嚨如火燒一般，刺痛得厲害，就是發出一點聲音，都彷彿要把她的聲帶給撕裂了。
頭，又沉又痛，渾身的力氣，也被盡數抽走了一般，就連撐着起來的力氣都沒有。
最後，她只能躺在牀上，看着雪白的天花板發呆。
大腦昏昏漲漲的，她試圖去回想此前的情景，自己爲什麼會躺在這張牀上？
房間裏的藥水味和熟悉的裝潢，讓她知道自己在醫院的病房裏。
可是，她爲什麼會在這裏，誰送她來的？
突然間，她的腦子裏，閃過那張熟悉的臉，那張臉，帶着深深的憐惜，那種不該出現在他臉上，更不應該是對着她的聯繫，卻那樣毫不保留地袒露在她的眼前，讓她開始懷疑是不是眼花了。
申擎？
怎麼可能呢。
她躺在牀上，自嘲地笑了起來。
臉，微微側了過來，卻捕捉到了窗前一道寂靜的身影，帶着一絲絲落寞和蕭瑟，迎接着窗外的細雨。
夏曦羽的心，猛地一顫，如若不是喉嚨實在是發不出聲音來，她此刻很可能因爲震驚而叫出來了。
真的是申擎？
她不可思議地看着窗前站着的那道身影，心裏此時說不出是什麼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