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致遠,“……”
周致遠沉默許久,他沒臉說,顧寧不是被周文宴氣到哭的,而是被他氣到哭的。
他看到向來溫潤如玉的趙建安,此刻卻義憤填膺,他心頭有一絲說不上來的感覺,苦苦的,澀澀的,讓他整個人都恍惚起來。
旁邊的趙建安還在繼續,“周叔,你怎麼不說話?你是不是又念着周文宴是你侄兒子,所以故意包庇他欺負顧寧?”
“不是——”周致遠突然開口了。
趙建安一怔,“啊?”
“是我把顧寧氣走的。”這話一說,周致遠身上一鬆。
“什麼?”趙建安的語氣驟然拔高了幾分,“周叔,你知不知道顧寧這小姑娘,是最親近你的,你還這樣欺負她?”
周致遠沉默。
趙建安語氣急速,“她哭得很傷心,眼眶鼻頭都是紅的,向來跟小太陽一樣的她,眼睛都沒了亮光,憂鬱得不行。”
他每說一個字,周致遠心裏就難受了一分,甚至覺得要不就聽顧寧的好了,但是不行。
他硬着心腸警告,“建安,這件事你別插手。”
這是他和顧寧之間的事情。
趙建安的溫潤的表情也冷了下來,“周叔,那後天顧家的暖屋宴,你去參加嗎?”
周致遠心裏有一瞬間的掙扎,他想起小姑娘紅着的眼眶罵他,又想到她吻着他的青胡茬,溫柔又多情。
那一瞬間,記憶走馬觀花,他眸子明明滅滅,最後歸於沉寂,他聽見自己說:
“不去!”語氣堅決。
下一秒。
向來溫潤的趙建安,就揚起拳頭砸在周致遠臉上,論伸手,十個書生趙建安都不是周致遠的對手。
這一拳頭,周致遠有很多機會可以避開,但是周致遠卻硬生生的接了下來,他紋絲不動,目光直接掃視着趙建安。
向來懼怕周致遠的趙建安,在這一刻,反而不怕了,他盯着他,冷冷道,“周叔,你該知道顧寧有多親近你。”
有多親近,就會有多失望。
周致遠擡手擦了嘴角的血跡,“所以?”
“你是以什麼身份教訓我?”
一句話,讓趙建安的臉色驟然白了下來,“你白虧了顧寧的滿腔心思。”留下這句話,他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徒留。
周致遠一個人站在原地,他臉上表情明明滅滅,掙扎猶豫和心疼後悔,最後徹底歸於沉寂。
……
安家。
安老爺子從好友那離開後,他一遍遍回憶,顧寧看到他時的模樣,目不斜視,冰冷無情。
但是轉頭對着好友,卻是說不出的親暱。
這越發讓安老的心痛起來,他回到安家,便把自己關在書房待了一晚上,一夜過去,他的白髮似乎越發密集了。
終於!
他做了決定。
安老拿起家裏的電話,撥了出去,電話響了三聲,終於被接通了,他低聲,帶着幾分卑微,“老戚,帶我一起去吧。”
沒頭沒尾的一句話。
卻讓戚慶淵聽明白了,他心情複雜,“你個老東西,總算是想通了。”
父親。
爺爺。
這下,對方驟然安靜了下來。
戚老沉思良久,說,“你不後悔就行。”
過來書房送茶水的顧瑤,恰巧聽到這幾句話,她頓時如遭雷劈,去哪?去見誰?哪個他?
顧瑤徒然心慌起來,她總覺得事情已經超出了她的控制,安老是不是知道些什麼?
她握着的茶杯的手頓時收緊了幾分,她要怎麼辦?
要是爺爺知道真相後,是不是要把她趕出安家?
不行!
不能讓爺爺知道真相,她不能坐以待斃。
顧瑤突然想起,連續幾天被悄悄遞給她的紙條上面寫着,對方可以無條件地幫助她。
之前,她還抱着疑惑和不信的,現在彷彿抓住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
她要聯繫對方,她要對方幫她。
與此同時。
醫院,安老太也接到了消息,自己的侄兒子林成和失敗了,不止是失敗了,他還倒欠了顧寧六千塊錢。
當知道這個消息的時候,安老太差點沒當場原地去世,對顧寧的恨,讓她支撐住了。
她朝着林成和咆哮,“林成和,你個廢物,全部都算計好了,你還能讓顧寧那個賤人跑了?”
林成和被罵得頭都擡不起來,安老太罵他的時候,他一直都受着,但是當安老太罵顧寧的時候,他頓時擡頭了,爭執,“表姑,你可以罵我是廢物,但是你不能罵我救命恩人是賤人,我不允許你這樣不尊重她。”
不尊重她?
不尊重顧寧?
讓她一個後奶奶去尊重顧寧?
做夢吧!
向來聽話的侄兒子,竟然爲了顧寧那個賤人頂撞她。
這讓安老太差點沒被氣死,她厲聲喝道,“我看對方是給你灌迷魂湯了,讓你這般顛三倒四,誰是你親人你都不知道了。”
如果不是她,他林成和還在鄉下玩泥巴。
林成和梗着脖子,據理力爭,“我這是幫理不幫親,本來就是我們去害的顧寧,表姑你不思反省,還變本加厲。”
說到這裏,他突然想起來一件事,“表姑,我爲了不把你供出來,還倒欠顧寧六千塊,你趕緊幫我把錢還了。”
安老太氣得渾身發抖,拿着一個枕頭,朝着他砸去,“滾!”
她面目猙獰的樣子,把林成和嚇到了,他搖搖晃晃,“表姑,我去打針了,你記得準備錢啊!”
不準備,他就去偷!
偷錢還顧寧啊!
安老太,“!!!!”真是殺了他的心思都有了。
正當安老太暴怒的時候,一直沒出聲的錢凝珍,突然在她耳邊說了一句話。
安老太徹底安靜了下來,她摸着下巴,神色陰狠,“暖屋宴,我讓她變成滾蛋宴!”
……
顧寧不知道,她心血來潮地要辦的一個暖屋宴,一下子引起了四方涌動。
有人因爲她一夜未睡,有人因她輾轉難眠,有人因她恨入骨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