肯定是周致遠。
但是,在看到背後的那個男人時,她有些意外,不過很快就調整了過去。
她笑了笑,招呼,“葛叔,你怎麼在這裏?”
拍她肩膀的不是旁人,正是滿臉絡腮鬍的葛衛國,他生得粗狂,跟個小塔一樣,立在顧寧身後。
葛衛國多精的人啊!
他可是做警察這一行的,最擅長的就是察言觀色了,頓時眼睛一眯,“沒想到是我吧?”
顧寧捏着房本的手緊了緊,並未否認,“是有些意外。”
葛衛國意外顧寧會這般坦誠,他笑了笑,絡腮鬍跟着一抖,“老周不是不來,他是在國營百貨被扣下了,走走走,跟我一塊去接人!”
顧寧皺眉,“被扣下了?”
她怎麼也想不到,會出什麼事情,把周致遠給扣下了。
不過,她很快就反應過來,態度有幾分冷漠,“他被扣下了,我去有什麼用?”
葛衛國一摸下巴,琢磨這兩人鬧得還有點翻,這下好看了。
他笑了笑,“這事還非你去不可!”
半個小時後。
顧寧看到了周致遠,他一米八五的個子,穿着一身白襯衣,黑西褲。
正站在國營百貨的牆旁邊,被一羣大媽們圍攻。
向來冷靜自持的臉上,顧寧卻看出了一副生無可戀的樣子。
她還沒到,就聽到前面議論紛紛。
“就是這個流氓頭子對嗎?”
“對對對,就是他,看着長得挺帥氣硬朗的一個小夥子,他一個人竟然把不同女性腰圍的紅裙子全部買了。”
“而且——他還問那個那個——”
在這個談性色變的樣子,一次買了八條不同腰圍的紅裙子,並且問女性腰圍胸圍這件事,簡直就是犯了大忌諱。
周致遠被當成流氓被抓了,無論他怎麼解釋,自己是買給家裏晚輩的,這些大媽們都不相信。
這纔有了他去房管局遲到,但是他怎麼也沒想到,葛衛國這貨竟然把顧寧找來了。
顧寧一出現,周致遠就看到了。
只是,原本打算好好的計劃,卻在顧寧出現的那一刻,竟然想要逃避起來。
他不想讓顧寧見到他這麼狼狽的一幕。
甚至,做了一個很幼稚的動作,他蹲下了身子,被一羣大媽們給徹底包圍了。
顧寧嘴角抽了抽,這會知道躲了?有用嗎?
她真是又好笑又好氣的,大步流星地走了過去。
只是還沒走到他面前,就聽見大媽們又開始圍攻了,“同志,我跟你說,你蹲下身子躲避是沒用的!”
“就是,你說你年紀輕輕怎麼不學好呢?一口氣買八條裙子,你是不是有八個女朋友?”
“我跟你說,這是不對的,你這行爲要是在前兩年,是亂搞男女關係,要被抓起來槍斃的!”
“你趁早,趁早跟那些鶯鶯燕燕給斷了,做男人不能太花心。”
周致遠,“……”
他長這麼大,還從未這般尷尬過。
顧寧看着他窘迫的樣子,氣也消了不少,她撥開人羣,走到裏面,衝着大媽們微微一笑,“阿姨,我男人他不花心的!”
瞬間鵪鶉。
顧寧突然出現和出聲。
讓正在喋喋不休的大媽們頓時停住了,狐疑,“這是你男人?”她們看向顧寧的眼裏,有一絲驚豔。
好漂亮的一個女同志。
顧寧低頭,看了一眼耳根紅了半截的周致遠,她點頭,三兩句說清楚了事情經過,“我和我男人吵架,他爲了哄我開心,專門出來買紅裙子——”頓了頓,又說,“不過這男人是根木頭,認識這麼久了,連我尺寸都不知道,所以他就把所有尺寸都買了。”
這也就把他爲什麼會問別人,問尺寸這件事說明白了。
顧寧一解釋,原先還批判着的大媽們,頓時把表情一收,“這樣啊!那你遇到了一個好男人。”
顧寧笑眯眯地點頭稱是,還膽大包天地擡手摸了摸周致遠的頭髮,幽幽道,“是啊,再也沒有比他更好的了。”
被觸碰到的地方,從天靈蓋的位置,一下子傳到了尾椎骨,酥酥麻麻的。
這讓周致遠下意識地站了起來,冷靜的表情上,罕見有一絲慌亂。
好在,旁邊大媽們的開口,緩解了周致遠的尷尬,“小夥子,這就是你的不是了,給你媳婦買裙子早說啊,也免得我們大家把你當流氓啊!”
周致遠面無表情,“現在解釋清楚了,我可以走了嗎?”
大媽們被他這冷漠的表情一激,嚇了一跳,跟着顧寧竊竊私語,“你這男人有些厲害,你往後小心點,小心他家暴你。”
周*家暴*致遠,“……”
顧寧擡頭看了他一眼,笑眯眯地反駁,“不會的,我男人脾氣好。”
等兩人徹底離開國營百貨後。
顧寧停在路邊站在臺階上,她笑容淡了幾分,雙手抱胸,審視着他,“不打算解釋下?”
周致遠買紅裙子?
膠涼鞋?
她就說,先前和媽媽在廚房說話的時候,好像看到了外面有個人影,但是細看下去,似乎又不見了。
她還以爲自己聽錯了。
原來並不是。
周致遠提着兩個大袋子,遞也不是,不遞也不是,悶聲道,“你今天暖屋宴,我沒送禮。”
剛好去廚房又聽見了。
所以,他提前跑了。本打算買了禮物,和她一塊去房管局的,萬萬沒想到他被扣在國營百貨走不了。
顧寧看着那大袋子,“八條?”
沒見過哪個人送裙子,一下子送八條的。
“沒送過。”周致遠臉紅了下,小聲道,“大小尺碼都有,長胖了,變瘦了,懷孕了,變老了都可以穿。”
顧寧,“……”真不愧是直男審美。
顧寧差點沒被氣笑,不過她很快就抓住了關鍵地方,她狐疑,“沒送過?你從來沒送過女同志衣服?”
周致遠嗯了一聲,有些尷尬,“第一次。”
所以,技能有些生疏,出了意外。
顧寧原本的怒氣一下子消散了,她接過了袋子,問,“那涼鞋尺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