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彷彿是什麼東西塵埃落地了一樣。
顧寧拉着袁媛的手也跟着緊了幾分。
半晌,她擡頭,臉上帶着複雜的表情,“不了老師,我叔叔就來接我了。”頓了頓,她特意點出,“就是白天來學校的那位親叔叔。”
她刻意強調了親叔叔三個字。
一提起周致遠。
吳鶴腦子裏面突然有了畫面,白天在辦公室內,那個嚴肅冷峻,宛若尖刀一樣銳利的男人。
他是一把尖刀,一把能夠讓人害怕的尖刀。
吳鶴拿着備課本的手頓了下,他笑得跟彌勒佛一樣,“那也不影響。”
他擡手看了下手腕上的手錶說,“這會,馬上學校的燈都要熄了,我送你們去學校門口就成,目送你們離開,我也放心。”
“別拒絕了,老師這是對你們安全負責。”
他語氣幽幽,“你們還小,不知道學校裏面的傳言。”
“什麼傳言?”
顧寧佯裝不經意地問道。
吳鶴嘆口氣,麻利地收拾東西,“你們還是不要知道的好。”
他很快就收拾完辦公包了,提着東西,就出了教室門口,說,“走吧,我送你們去學校門口。”
他實在是太實心實意了,像極了殷切關懷學生的好老師。
這也讓顧寧實在是沒法拒絕了,她低着的臉上,神色並不好看。
說一個謊,就要用無數個謊來圓。
顧寧現在頗有一種騎虎難下的滋味。
恰好,袁媛像是察覺到她的緊張一樣,捏了捏她的手指,笑着說,“謝謝、老師。”
這是答應了對方。
吳鶴眼睛亮了下,他嗯了一聲,碎碎念,“別怪老師多事,實在是你們年輕女學生大晚上走夜路,實在是容易出事。”
顧寧擠出一抹笑,腦子卻轉得飛快,在想,一會要怎麼圓之前的謊言。
袁媛是因爲結巴,本來話就不多。
而顧瑤,卻覺得這是自己的時機,她拿出自己所有的力氣,來阿諛奉承吳鶴。
顧瑤是個情商很高的女生。
她要討好一個人的時候,是那種潤物細無聲的感覺,討好了對方,卻偏偏不讓對方反感不說,還能生出好感來。
說的就是吳鶴現在的反應。
他彌勒佛一樣的笑容,帶着幾分慈祥,跟顧寧和袁媛嘮家常,“女孩子就是要活潑點纔好,這點你們要像顧瑤同學學習。”
吳鶴這話一落,顧瑤得意地看了一眼顧寧。
顧寧面無表情,她看着即將走到的學校門口。
她在想,周致遠根本沒來接她。
一會,面臨空空如也的大門口,她要如何跟吳鶴解釋?
是不是前面所有的謊言,一下子全部要揭穿。
她懷疑對方?
所以保持試探的態度?
這對於一個班主任來說,實在是得罪的踏踏實實的。
顧寧焦慮到騎虎難下起來。
察覺到顧寧走路的步子放慢了幾分。
吳鶴納悶,“怎麼不走了?”
“時間不早了,你們早些回去,家裏的大人們也少些擔憂。”
吳鶴,“那不行,我要親眼看到你和家長一起離開纔好。”
顧寧頓時不說話了,袁媛也着急起來。
一直觀察着顧寧的反應的顧瑤,突然意識到什麼,她說,“顧寧,該不會是沒有人來接你吧?”
這話一說。
吳鶴突然擡頭看了過來,臉上似乎有着驚訝,顧寧這個好學生,爲什麼要撒謊騙她。
顧寧面無表情,“我怕耽誤了吳老師的正事。”
“根本沒人來吧?”
顧瑤錙銖必究的問道。
顧寧恨不得上去給顧瑤兩大耳刮子纔好,面對吳鶴的質疑,顧寧恨不得血液都要倒流了,她現在不能和吳鶴鬧翻。
吳鶴是她的班主任,在沒查清楚問題真相之前,她更不能得罪對方。
偏偏,吳鶴也開口了,“顧寧,你爲什麼要說謊?”
當然,是因爲不信任你。
這句話,顧寧不可能說。
但是,要什麼理由呢!
除非,她能憑空變出來一個周致遠,不然,今天這事情難善了了。
但是,根本沒有周致遠來接她。
顧寧心裏發沉,她焦得跟熱鍋上的螞蟻一樣。
她越是不說話,顧瑤越是覺得顧寧有問題。
她抓住了顧寧的大把柄。
不由得再次逼迫道,“顧寧,你就承認吧,根本沒人來接你!”
下一秒。
突然,從學校門口,突然走出來一個高大人影,他穿着一身公安制服,制服襯得他眉目舒朗,一身正氣。
端的是古板禁慾。
男人三兩步走到顧寧面前,語氣嗔怪,“寧寧?怎麼放學這麼晚?”
男人不是別人,正是周致遠。
顧寧從未覺得,周致遠的聲音能像這般模樣,像是天籟之音,像是她的及時雨。
顧寧下意識地看了過去,他似乎極爲適合這種公安制服,肩寬腰細腿長臉帥,行走的衣架子。
身上的冷峻沖淡了幾分容貌給人的驚豔感,反而給了人多了幾分沉穩和安心。
就彷彿他在,天塌下來也沒關係。
顧寧朝着周致遠走了一步,抓着他的袖子,下意識地喊了一聲,“叔叔!”
“老師補課耽誤了。”
周致遠擡手彈了下她腦門,聲音低沉,“下次跟我說一聲,免得我等得太久。”
這話,與其是說給顧寧聽,不如是說給顧瑤和吳鶴聽的。
隨着,周致遠的出現。
顧瑤像是被掐住脖子的老母雞一樣,沒了任何聲音。
她不可置信地盯着周致遠,心裏在瘋狂吶喊。
怎麼可能?
怎麼可能?
顧寧之前的反應,明明是沒有人來接她的,但是周致遠怎麼會出現?
顧瑤覺得自己的臉彷彿被人踩到的地上一樣,稀爛。
偏偏,她還無法解釋,只能乾巴巴地笑,“姐姐,原來是周叔叔來接你啊,你怎麼不在早說呢!”
顧寧翻了個白眼,“我說了,你們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