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聲音洪亮到,讓周圍所有的人都能夠聽見。
來人不是旁人,正是葛衛國。
正是因爲葛衛國這一嗓子,讓顧建設手裏提着的蛇皮袋子,下意識地往回縮了下。
交錯之間。
本該交出去的蛇皮袋子,再次回到了顧建設的手裏。
他下意識地擡頭看了過去,便看到了一臉絡腮鬍子的葛衛國。
一個眼神的功夫。
顧建設就從葛衛國的臉上,看出了幾分門路來。
他迅速地回頭,注意到快要逃跑的張老三時,他靈機一動。
把手裏的蛇皮袋子,朝着張老三拋去,大吼一聲,“接着!”
蛇皮袋子裏面,裝了一萬塊的大團結。
可不輕鬆呢!
張老三正是明白這個道理,所以他在逃跑和接錢中間,選擇只是停頓了一秒。
就迅速放棄了逃跑,接住了顧建設拋來的蛇皮袋子。
不怪他太貪心,這可是一萬塊錢啊!
不管張老三到哪裏,這一萬塊錢都能保證他張老三這輩子衣食無憂起來。
正是,因爲張老三的貪心。
這停頓了三五秒的功夫。
葛衛國就越過賣魚的攤子,雙臂一撐,徹底攔住了張老三的去路不說。
在張老三接着蛇皮袋子的那一刻,葛衛國一個擡腿螺旋踢,踢在了張老三的臉上。
這一腳着實是有些狠。
把張老三踢得整個人都轉了三圈才堪堪停下來,口吐白沫,眼冒金星。
差點連站都站不穩了。
趁他病,要他命。
葛衛國就是趁着這個空擋,再次單腳把蛇皮袋子的一麻袋錢,踢到了顧建設方向。
反手,就從腰間拿出一個銀晃晃,冰冰涼的手銬出來,準確無誤地拷在了,張老三的手腕上。
等張老三暈着吐完嘴裏的白沫,就發現自己被銬上了。
張老三真是傻眼了,常年的在外流浪,讓他鍛煉出了非人的反應速度來,“你憑什麼抓我?我是好同志,你們憑什麼抓我?”
葛衛國嘿了一聲,咔嚓一聲,徹底鎖上了張老三手裏的手銬,“我葛衛國辦案這麼多年,還頭一次見到你這麼理直氣壯的綁匪,有什麼事情跟我去派出所說!”
這下,張老三是真沒話說了。
他是怎麼也沒想到啊!
不過是出來拿一個贖金,怎麼就把自己給賠進去了。
旁邊的顧建設瞧着張老三被抓了,急忙朝着葛衛國道,“葛同志,一定,一定要問出我閨女在哪裏啊?”
錢是沒給對方。
但是,閨女也沒着落啊!
說到這裏,葛衛國把張老三拷死了以後,這才衝着顧建設一拍腦門道,“你當我是爲什麼攔着你,不讓你給贖金?”
“正是因爲,剛老周那邊傳來消息,顧寧已經被救出來了!”
“不可能!”最先開口的竟然是張老三,他一臉的不可置信。
顧寧藏在顧家耳房,這麼隱祕的地方。
更有顧盼文那個心機深沉的人在看着,顧寧、顧寧怎麼可能被救出來啊!
最先反應過來的是張老三,而後知後覺,有幾分麻木和不可置信的纔是顧建設。
“什麼?”
顧建設聲音不由自主地拔高了幾分,還帶着幾分微微的顫抖,“我、我我我我閨女,被救出來了?”
從閨女被綁架的那天晚上開始。
顧建設到現在爲止,幾乎不喫不喝,不是在借錢,就是在找人的路上。
“在、在在在哪裏?”顧建設上前,揪着葛衛國的衣服,脣在顫抖,“我閨女在哪裏?她有沒有事?”
一直到了後半截,他才能說出一句囫圇話來。
可想而知,有多激動了。
葛衛國看得也心酸,他一張嘴拍在了張老三的腦門上,哐的一聲,這才說道,“人在人民醫院,你直接去醫院就成。”
“顧寧,老周,餘十六他們都在那邊。”
他也是剛接到的消息。
只是,分身乏術,東邊灣碼頭還要人盯着抓綁匪,他還要在給顧建設帶消息。
顧建設根本沒聽清楚,葛衛國最後一句是說的什麼。
他滿腦子只有一個念頭。
那就是,閨女救出來了。
當意識到這個問題後。
顧建設昂了一聲,撒丫子往醫院跑。
一手提着麻袋,一路狂奔,耳邊傳來呼嘯的風聲,在他聽來,那讓人心煩的風聲,都成了天底下最爲美妙的聲音。
……
醫院。
周致遠抱着顧寧從車上下來,就一路朝着急診室飛快走去。
後面無病無災的健康人,餘十六和鄒明慧,差點都沒追上,周致遠這個病號。
周致遠抱着人,一路避開了在醫院看症的病人,一路暢通無誤地朝着急診室飛去。
沒錯,就是飛去。
他能感受到,懷裏的少女,身上在逐漸冰涼。
這是失血過多,導致的休克。
若是嚴重,更是會——喪命。
意識到這個問題,周致遠前所未有地害怕害怕起來。
他像是忘記了自己也是個重症患者,也忘記了胸口的子彈,在隨着他每一次落腳,都悄無聲息的,在往裏面沒入一分。
一直到了急診室門口。
周致遠才嘶啞着嗓音,“大夫,大夫,大夫快出來!”
他手上是血,鮮血順着虎口,汩汩地往下流。
車上,椅子上,醫院的走廊道上。
到處都是。
這是連鄒明慧都止不住的血。
周致遠向來是個內斂剋制的機器,在這一刻,有些東西似乎不一樣了。
他臉上有着急,語氣有恐慌,動作有顫抖,眼神有害怕。
某種意義來說,在這一刻,周致遠才能稱之爲一個真真正正,有血有肉的人。
“怎麼?怎麼了這事?”
從急診室走出來一位穿着白大褂的大夫,在看到周致遠懷裏抱着的血人時,頓時一驚,“送進來,快送進來!”
這是直接往搶救室送。
周致遠抱着顧寧,小心翼翼地放到手術檯上。
全程下來,他眼睛都不離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