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致遠這絕情的話,驟然讓顧寧的心沉入了谷底。
從未親近,何來陌路。
這八個字,更是將兩人的關係,生生的割裂開來。
顧寧的心彷彿被刀子剜出了一個洞一樣,鮮血淋漓。
她臉上血色盡褪,她不信。
顧寧下意識擡了擡手,去抓周致遠的胳膊,卻被對方避了下。
顧寧彷彿被烙鐵燙了一下,生疼生疼的,她強忍着眼眶的淚水,看向他:
“周致遠,你——”在騙人是不是?
她的語氣已經帶着幾分哭腔。
眼眶含着的淚光,也若隱若現。
卻因爲她的倔強,就那樣生生地給忍住了。
心酸得不行。
顧寧的樣子,在割周致遠的心。
他別開眼,低頭垂眸,在顧寧那過分蒼白纖細的手指上,停留了一瞬間。
然後擡起骨節分明的大手,用力的,一根一根地從他的胳膊上掰下來。
直到掰完最後一根。
他看她,他眸光已隱有淚光,聲音嘶啞卻帶着幾分冰冷無情,“顧寧同志,請自重。”
這幾個字,一下子將顧寧滿腔的熱血和希望。
殺得一乾二淨。
顧寧的身子搖晃了下,有些站不穩了。
那被掰開的手指,彷彿是被烙鐵,一根根烙上了印子一樣。
痛得她鮮血淋漓。
周致遠——
周致遠讓她自重。
顧寧眼眶的淚水,噴涌而出,大顆大顆滾落下來,她緊緊地攥着指頭。
聲音飄忽,“好。”
冷風一吹,淚珠兒瓢斜砸在了周致遠的手背上,燙得他手背跟着一縮。
在那一刻。
他甚至有些不敢去看顧寧的眼睛。
他怕自己忍不住,忍不住告訴她真相。
周致遠牙齒咬得嘎嘣響,額角青筋暴起。
他轉身,拉開車門,在轉身的那一刻,他回眸看了一眼站在風中的顧寧。
她眼裏含着淚,顆顆珍珠一樣往下掉。
像是一個被丟棄的小孩兒,無助地站在那寬闊的,人來人往的人羣中。
彷彿被全世界拋棄了一樣。
周致遠突然捏着門把手,要朝她奔去。
卻被車內的一隻手,死死地拉住肩膀,“周致遠,你想送她去死嗎?”
那麼多盯梢的人。
明面上的暗的裏面的。
他們連一半都沒查清楚。
這話,讓周致遠滿腔的熱血,一下子冷靜了下來。
他狠狠地抹了一把臉,轉身頭也不回地上了小汽車。
車窗外露,是他俊美無雙的側顏。
他看向窗外,那奔涌的人羣,聲音清冷,“現在的女同志,都這麼不知羞嗎?”
淡漠疏離,輕蔑冰冷。
展現得淋漓盡致。
他們就彷彿是兩個陌生人一樣。
素不相識。
不知羞。
他對她厭惡至極。
周致遠那淡漠的聲音,生生地刺痛到了顧寧的心。
她甚至有幾分回神,目光也慢慢有了焦距,她擡頭,看向車窗內,有些不可置信。
顧寧狠狠地擡手,抹了一把臉,徹底冷靜下來,收回眼淚。
她一字一頓,“周致遠,你說得對,我們從來都是素不相識!”
“是我顧寧高攀了!”
話落。
她不再去看小汽車內的人。
也不再回頭。
她轉身,朝着相互背離的方向,離開。
夕陽將她纖細的身影拉得老長,看起來孤寂又難過。
車內。
在聽完顧寧這句話後。
周致遠渾身一震,猛地躬身,大聲大聲地咳嗽,在那逼仄的車內,顯得撕心裂肺。
漸漸地,咳嗽聲音越來越小。
從他那捂着嘴的手縫裏面,慢慢地滑落出,蜿蜒的血跡。
“致遠——”
葛衛國和周老爺子同時大聲喊道。
周致遠面無表情地擦掉嘴角的血跡,然後,目視前方,聲音嘶啞,“這一次,我做得夠嗎?”
“他們看到了嗎?”
這話,讓周老爺子心生悲涼,“致遠,你不要這樣,你想想你的大娘啊!十三個人,整整是十三人啊!”
他似乎還在提醒自己的兒子,要冷靜。
這話,讓周致遠的眼神瞬間冰冷起來,透着徹骨的寒,“停車——”
“現在不能停車!”
“停車!”
周致遠打開了車門,呼呼的冷風朝着車內倒灌。
他卻是恍然不覺,直接要從車上往下跳。
下一瞬,卻被一聲尖銳刺耳的剎車聲音給打斷了,“周致遠,你不要命了?”
周致遠沒有看他,五官越發冷峻。
一個反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從葛衛國的腰間側面,卸掉了一把木倉。
黑色的木倉,配着白皙的手,帶着極致的衝擊力。
然而周致遠,似乎沒心情欣賞這些,他拿到木倉後。
轉頭就走。
這太突然了。
從跳車,到卸木倉,不過是才一兩秒鐘的功夫。
完全就是在葛衛國和周老爺子預料之外。
“致遠,你瘋了?你要做什麼?”
周老爺子顫顫巍巍要追趕上去。
卻被葛衛國給攔住了。
他從口袋裏面拿出一包煙,是大前門,抽了一根,刺啦一聲劃開一根火柴點燃後,狠狠地抽了一口,吐了一口菸圈。
這才說道,“周叔,讓他去吧!”
“他不去,他會被逼瘋的!”
這話,讓周老爺子驟然安靜了下去。
整個人渾身一震。
只能眼睜睜地看着周致遠,一步步超前走。
然後朝着本來該散去通風報銷的人身上。
周致遠長臂一撈,就把那個尖嘴猴腮的年輕人。
給從熱鬧的人羣中,撈到了旁邊冷清的巷子裏面。
一個反手,對方被逼到了牆角,在對方驚恐的目光中。
周致遠脫掉身上的大衣,將身上大衣,疊在對方身上,一層又一層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