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之間,只有那呼呼的北風呼嘯聲,蒼茫深冷。
廖老爺子陷入沉默,到底是自己疼愛過那麼久的晚輩。
可以說,他在顧瑤身上注入的心血,比自己的兒子廖高毅還多。
“怎麼?廖哥,你不願意嗎?”
文秀擡頭,她看向馬路對面的安家,安家小洋樓在夕陽的包裹下,看起來靜謐又肅穆。
她想到白日裏顧寧的反應,腦子裏面前所未有的清晰起來。
“廖老哥,別怪我沒有提醒你,顧寧眼裏從來揉不得沙子,而我們已經錯了一次。”
在錯一次。
他們將會再也沒有和顧寧以及安平樂,他們和好的機會。
道理廖老爺子懂。
只是,廖老爺子雖然氣憤顧瑤,但是真事到臨頭的這一步,到底是心軟的。
“可是顧瑤——”
他還沒說完。
就被文秀擡手打斷了,她提氣沉聲,“沒有可是,選擇顧瑤,就沒有顧寧,沒有安平樂一家,選擇顧寧,廖哥,你還不明白嗎?”
說到這裏。
文秀的語氣越發恨鐵不成鋼,她氣得跺腳,“如果,你們想局面越來越差,想把顧寧和安平樂他們推得遠遠的,就儘管選擇顧瑤吧!”
“反正我是隻會選擇顧寧的。”
“我不會認顧瑤。”
一件件事情的發生,讓文秀越發厭惡顧瑤起來。
而今,她才明白,自己爲什麼厭惡。
因爲,本性壞的東西,就算是谷秋姐姐的後人,她也不想認。
她只能說,基因變異。
文秀這般直白的話,讓廖老爺子徹底傻住。
他站在原地,渾身劇烈震動,“我知道了。”
知道什麼?
他卻沒有繼續解釋下去。
而廖高毅卻欲言又止,“爸,我們現在就回去把顧瑤趕走嗎?”
“萬一,我們把顧瑤趕走,顧寧和安平樂還是不認我們呢?”
這個問題一出。
文秀突然給了廖高毅一記白眼,“她不認是她的事情,但是我們沒做,是我們的事情。”
她不太想和白癡討論這個問題。
難怪,廖高毅這棒槌會絕後。
真是個豬啊!
被罵的廖高毅靜默了片刻,他抓抓頭,到底卻沒說什麼。
忙不迭地跟了上去,直奔廖家。
而在他們三人離開後。
從院牆那足足要兩三個人合抱的虯枝大樹後面,出來了兩個人。
這人不是旁人。
正是顧寧的同學徐茂學和吳秀靈。
徐茂學望着廖老爺子離開的背影,突然朝着吳秀靈道,“跟上。”
吳秀靈咬着脣,猶豫了片刻,到底是跟了上去。
她有些不太明白,徐茂學要做什麼。
他們兩個之間,一直都是徐茂學是主導地位,現在更是。
在這種情況下,她根本無法反駁徐茂學。
……
廖家。
被安家趕走的顧瑤,回到廖家以後,就坐在那拔步牀上,哭了好一氣。
突然。
外面的大門,咯吱一聲,被打開了。
顧瑤心裏一驚,下意識的站了起來,着急地在屋內走來走去。
很快,那腳步聲越來越近。
顧瑤心一橫,打開門就朝着外面的廖老爺子撲去,撲通一聲,“爺爺,我錯了,我知道錯了。”
她還未出聲,眼淚就跟着大把流下來。
腫脹的臉,看起來好不可憐。
廖老爺子看到這樣的顧瑤,心裏就跟着一痛,但是在聯想到之前在認親宴上的事。
就氣不打一出來。
“我不是你爺爺,顧瑤,你早都知道我們是廖家人了吧?”
之前,在認親宴上,他沒機會問。
這會,可算是把憋在心裏的問題,給問出來了。
顧瑤抱着廖老爺子的腿跟着一僵,她下意識地想要搖頭。
就聽見廖老爺子冷淡道,“你想清楚再說,沒了親人那層濾鏡,你在我面前耍的任何心眼,說的任何謊話,我都一清二楚。”
“就如,之前你說,文秀逼你喫水果一樣。”
這話一落。
隨着,那天空中佈滿的烏雲密佈,下一刻,一聲炸雷驚響。
顧瑤臉色跟着一白,她沒想到,這件事也被提了起來。
她當初,不過是藉着水果的事情,想要趕走文秀。
但是,她沒想到,文秀在廖老爺子他們心目中,竟然那麼重要。
這讓,顧瑤心裏跟着一沉,之前的小心思也跟着瞬間不見了。
她低眉順耳,哭的哀哀切切,“爺爺,我是,我是早都知道了,但是我——”
“我害怕失去您啊,從小到大,也只有您對我這麼好。”
“爺爺,我是有苦衷的。”
她哭的極爲悽慘,那種小可憐模樣,讓人聽者傷心,聞者流淚。
不得不說,饒是暴怒的廖老爺子都有一瞬間的心軟。
但是,他意外想起,顧寧那一雙清棱棱的眼,通透乾淨,冷漠疏離。
那一瞬間。
所有的心軟都一下子退卻。
廖老爺子擡起粗糙的大手,狠狠的抹了一把臉,“顧瑤,我們對你不薄。”
“但是,你是如何對待我們的?”
今兒的這場認親宴,何嘗不是對他們廖家人的懲罰。
連誰纔是他們廖家真正的後人,都搞不清楚。
實在是糊塗蛋。
當真相揭穿的那一刻,廖老爺子都不敢去看大家的眼神。
更甚至,後半場認親宴,他全靠着對安平樂的思念,對顧寧的愧疚。
才堅持下來的。
而這一切,始作俑者是顧瑤,當然,也是他。
是顧瑤的欺騙,是他的識人不清。
才造成了最終,讓他悔恨的結果。
顧瑤在面對廖老爺子的質問時,她一個勁兒的哭,“爺爺,我錯了,我知道錯了。”
“我就是——”
她聲音嘶啞,“我從小被親生父母過繼出去,在顧家大房長大,我羨慕顧寧有親生父母的喜愛,我更嫉妒顧寧,所以,這才做了錯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