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看到那菸灰缸都堆得老高的時候。
葛衛國皺眉,“你不要命了?”
一個不常抽菸的人,這般抽法,簡直就是拿命去賭博。
周致遠對葛衛國的動作恍若未聞,被奪走的煙他也不去搶。
直接從桌子的抽屜裏面,又拿出了一包煙。
劃開火柴,一氣呵成。
“周致遠,你想死了不成?”
葛衛國想都沒想的,再次從周致遠手裏搶了過來一包煙,連帶着火柴都跟着沒收了。
周致遠皺眉,他眼裏冒着兇光,鬍子拉碴的下巴帶着幾分兇悍和匪意,“給我!”
他薄脣輕啓,聲音冰冷。
伸手就要去搶。
“不給!”
葛衛國想都沒想,把一包煙給揣到了兜裏面。
下一秒。
他整個人都往後退了兩步,直接傾倒在了桌子上。
周致遠的伸手極好,一拳出去,整個人都一躍到了辦公桌上。
反手的胳膊肘勒着葛衛國的脖子,壓了下去。
“給我!”
兩人貼近。
他聲音極冷,還帶着幾分不容置喙的餘地。
葛衛國伸手也不差,但是和周致遠這種特殊部隊裏面出來的人來說,還是小巫見大巫了。
他脖子被勒得無法呼吸,他咳咳咳,“給給給,給你,你要是成了大煙鬼,顧寧就更不會要你了。”
這話一說。
周致遠下意識地鬆開手,他像是一個犯錯的孩子一樣。
臉上帶着茫然和無措。
這是,周致遠過去二十多年人生裏面,從來沒有過的表情。
他抽菸,顧寧就不要他了。
不對。
顧寧本來就不要他了。
他費盡心思上了安家的大門,可是,顧寧讓他走。
想到這裏,周致遠心裏越發委屈。
旁邊突然得到自由的葛衛國,一躍而起,他彎着腰劇烈的咳嗽呼吸,當無意間擡頭看到周致遠臉上委屈茫然的表情時。
他頓時劇烈咳嗽了幾分。
這?
這真的是那個鐵血冷峻,人稱冷麪閻王的周致遠嗎?
委屈得跟個小媳婦一樣。
葛衛國先是覺得想笑,又覺得該。
他摸了摸自己絡腮鬍,還是沒忍住打趣道,“白日去安家認親宴,喫癟了?”
周致遠認真地點頭。
葛衛國是真想笑,周致遠這號人物,在安州市。
不管是去哪家哪戶,他不是橫着走,被人奉爲座上賓的人。
去了安家。
竟然被趕出去了。
至於,他爲什麼知道。
看那一菸灰缸都塞不下的菸蒂就知道了。
這可不是一時半會。
若不是他今兒的有公務走不開,真該去看看周致遠被趕出來的小表情。
心裏這般想着,但是面上,葛衛國卻不會說,他打開窗戶透氣,冷風灌進來的一瞬間。
他打了一個寒戰,下意識地揣緊了身上的棉猴。
“怎麼趕的?你跟我說說,指不定我能幫你出個主意。”
這話,葛衛國着實有些大言不慚了。
自己也是個大齡孤寡男青年。
周致遠狠狠地摸了一把臉,隨即,難得老老實實地把事情經過複述了一遍。
“所以,人家沒趕你走,你自己先離開了?”
葛衛國一下子抓住重點,他端起剛倒上熱水的搪瓷缸,就是一陣焐。
舒服!
周致遠沉吟,“是!”
他遲疑,“我若是留在那裏,寧寧會不高興。”
她看着他就不高興。
葛衛國啜了一口熱開水,渾身都巴適得很,他反問,“就因爲怕顧寧不高興?你就自己離開了?”
葛衛國恨鐵不成鋼,“活該你追不到媳婦,娶不到老婆!”
“烈女怕朗纏,你主動一些,臉皮厚一些,指不定今兒的這場認親宴,就和顧寧和好了。”
在他看來。
當初真相解釋了以後,周致遠和顧寧之間,真沒啥大問題啊!
但是,怎麼到了周致遠這裏,就那麼難了。
周致遠聽完葛衛國的話,他雙眉緊蹙,解釋,“我不娶媳婦,也不追老婆。”
葛衛國,“???”
葛衛國掏掏耳朵,“什麼?你不是追媳婦,討老婆?”
周致遠點頭,“我就只是想和寧寧和好,你別敗壞寧寧名聲。”
葛衛國喫驚地看着他,擡手摸了摸周致遠的額頭,“你也沒發燒啊,怎麼病得這般不輕?”
他噼裏啪啦,“那你不追老婆,你對人家這麼好做什麼?這又是撐場子,又是去送禮,又是幕後偷偷幫忙的。”
“和好。”
“和好以後呢?”
“給她繼續當叔叔!”周致遠的聲音太過理所當然。
葛衛國,“……”
葛衛國,“……”
葛衛國,“……”
葛衛國沉默到,搪瓷缸的熱水都跟着不冒煙了,他上下打量着周致遠,那一張臉,是真英俊啊!
他這麼一個糙男人看着都跟着感嘆,老天爺真偏心。
可是,這麼一個帥氣的老男人。
怎麼就筆直筆直的呢!
葛衛國咂摸着牙花子,“老周,我算是明白了,你是憑實力單身。”
感情還是個沒開竅的老男人。
周致遠皺眉,警告,“你以後,別拿顧寧的名聲開玩笑,她姑娘家家的,名聲在重要不過的了。”
得!
自己都幫忙到這個份上了。
都明明白白指點出了。
老周去追媳婦。
到了他這裏,卻成了被敗壞顧寧名聲。
這老男人。
真是不開竅啊!
活該!
葛衛國真是氣了一肚子,“我真是欠你的。”接着,他看到周致遠那一臉頹唐的樣子。
到底是心軟了。
葛衛國眼睛一眯,話鋒一轉,“那你還想不想和顧寧和好了?”
“想!”
周致遠斬釘截鐵地說道。
“那你附耳過來。”
半晌。
向來殺伐果斷,手段凌厲的周致遠人生第一次產生了懷疑。
“這會不會不太好?”
葛衛國,“想和好嗎?”
“想和好,就只管結果,別管過程。”
周致遠將信將疑。
……
週六。
顧寧一家子齊聚安家,而他們身後還跟着一個小尾巴。
正是廖老爺子他們三個。
顧寧他們看到了,也沒阻攔。
畢竟,那天晚上告訴廖老爺子,就數爲了讓他們去給廖谷秋掃墓。
廖老爺子是廖谷秋的哥哥,這一點,不可否認。
至於,安老爺子並不意外會在這種場合,見到廖老爺子他們。
他嘆口氣,“走吧,谷秋的墓地還有些遠,咱們早些出發。”頓了頓,到底是叮囑了一句,“那個地方的人民風彪悍,大家去了以後,儘量不要惹事。”
這話一落。
顧寧下意識皺眉,民風彪悍?
那目的就不是在安州市了?
可是,這是爲什麼?
而一旁的廖老爺子壓根沒聽到後半句。
他臉上有着掩不住的悲傷,他嗯了一聲,隨即上了一輛車子。
顧寧他們則是去了另外一輛車子。
三個小時的車程,很快就到了墓地的山腳下。
開始下起了綿延細雨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