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映秀卻把事情的利弊,都跟他講了一遍,“向榮,你別忘記了,鄒家是最重名聲的家庭。”
這話,讓孫向榮徹底下定主意。
他臉色陰晴不定,“大姐,我知道該怎麼做了!”
這婚他是不會離的!
……
派出所。
在臨時辦公室辦公的周致遠,正在處理文件。
暈黃的燈光下,他面容冷峻,凸起的眉骨,徒增幾分凌厲。
他手拿鋼筆,迅速地在文件上圈出一個記號。
還未來得及收起,就聽到一陣推門聲。
周致遠頭都沒擡,反倒是葛衛國手裏提着一個網兜,網兜裏面裝着的是鋁製飯盒,瞧着提了兩個。
他往桌子上一放,“老周,今兒的這種日子,你還不打算休息?”
這人昨兒的爲了救援,可是一宿沒睡的。
從醫院得知顧寧沒事以後,回到派出所就趕工。
這得虧是他臨時請來幫忙的,老周要是真是派出所的局長。
他懷疑,這傢伙兒一天24小時,一年365天都不會休息。
周致遠放下鋼筆,筆尖墨水在紙張上渲染出了一團痕跡。
他微微皺眉,將渲染過的紙張單獨抽出來,放在一旁,“有事?”
不等對方回答,他接過網兜,利索地從網兜裏面拿出一個鋁製飯盒。
迅速打開蓋子,露出晚餐。
實在是有些簡陋,一個燜白菜,加上三兩糙米飯。
從食堂一路過來,飯有些冷了,但是周致遠卻絲毫不在意,他拿起筷子就安靜地吃了起來。
他動作極爲優雅,哪怕是喫白菜,也像是喫着山珍海味一樣。
看到周致遠這般反應,葛衛國差點以爲自己,從食堂打了二兩五花肉回來。
而不是二兩白菜幫子。
葛衛國將自己的鋁製飯盒,往紅木桌子上一篤,先提起了個話頭。
“你還不知道吧,你家那小姑娘,真是一個混世魔王,你前腳走,後腳對方就在醫院鬧了一個大事出來。”
他說這話的時候,一直注意着周致遠的反應。
果然,之前沒有任何反應的周致遠。
在聽到這話後,一雙凌厲的眼就跟着看了過來,“怎麼了?”
連帶着筷子都跟着放了下來。
葛衛國一看笑了,他就知道一和顧寧有關的話題。
面前這個不動如山,冷峻沉默的男人,會有反應。
他端着鋁製飯盒,扒拉了一口半冷的米飯,索性走到了周致遠面前。
“你說,你家那小姑娘,怎麼這麼虎了吧唧的,她竟然插手人家鄒大夫小兩口的事,讓人家鄒大夫離婚!”
這年頭,離婚可不是小事咧。
周致遠也有些意外,他重重地咳了一聲,下意識地維護,“寧寧這麼做,肯定有理由。”
他聽不得別人說寧寧壞話。
好朋友也不行。
葛衛國差點沒噴了,“都這了,還理由?我看你這是心眼都長偏了,她不止讓人家小兩口離婚,她還把人家鄒大夫的婆婆給舉報了。”
“你說,這是普通人幹是?”
這真是大姑娘上花轎頭一回。
還是一個未婚女同志,勸人家離婚的。
周致遠皺眉,向來不愛八卦的他,突然來了一句,“那鄒大夫的婆婆不是好人吧?”
很難想象,這種家長裏短的話,從周致遠嘴巴里面說出來。
葛衛國瞠目,“是不像是個好人,但是這跟顧寧啥關係啊!”
“就算是顧寧同意人家離婚,可是鄒家不同意,也白搭。
按照鄒家的家風,這顧寧啊,也就是剃頭挑子一頭熱,到最後,還惹了一身蝨子,難纏的很。”
周致遠“啪”的一聲,合上了鋁製飯盒,他站了起來,身板筆直,“我出去一趟。”
“噯,不是,這都大晚上的,你去哪啊?老周?”
葛衛國追上去,好傢伙,喝了一口冷風,在一擡頭,人不見了。
他幽幽道,“一提跟顧寧相關的,我看你就是着了魔!”
……
四合院,前院,鄒家。
鄒家是書香門第,鄒父早些年更是美院的老師,後來因爲一副人體裸畫,被人舉報。
全家人跟着遭難。
在出事之前,鄒父把唯一的女兒,嫁給了軋鋼廠孫家的後人。
鄒父一直認爲,這是他這輩子做過最正確的一件事。
不止沒讓閨女一起跟着下想喫苦,更是因爲閨女是人民醫院的骨幹醫生,在他們鄒家回安州市以後,幫了大忙。
這件事,鄒父覺得自己能引以爲傲一輩子。
喫着花生米,撮着二鍋頭。
鄒父心裏整個人都跟着美滋滋的。
但是,下一秒,家裏的門就被敲開了。
鄒父一愣,放下酒杯,看向門口,“明慧,你怎麼回來了?”
這不逢年不過節的,回來容易落婆家的話柄。
鄒明慧嗯了一聲,“有點事,媽呢?”
她原本不打算回來孃家的,準備先斬後奏。
但是,她思來想去,孫向榮被她激到那個份上,原先自然是同意離婚了。
等孫向榮一回孫家,有家裏大姑姐那個智囊在。
怕是要讓孫向榮反悔的。
鄒明慧想來想去,孫向榮阻攔她離婚的路,也只有孃家這一條路了。
這才,臨時回來了一趟。
在廚房炒菜的鄒母一聽到外面動靜,頓時揚着鍋鏟,就跟着出來了,“明慧回來了?向榮呢?”
她看着鄒明慧的身後。
沒找到人,她皺眉,“明慧,你怎麼沒把你男人帶回來,今兒的我炒了二兩花生米,剛好向榮還能陪你爸喝一杯!”
鄒明慧聽到這話,取圍巾的手一頓,“媽,先別炒菜了,你過來下,我跟你們說件事。”
她必須要趕在孫向榮之前說服父母。
“什麼事情?弄的這麼嚴肅。”
鄒母將鏟子放了下去,順手取下身上的圍裙,“好了,明慧,要是說在婆家受委屈了,這就不必說了,出嫁的閨女,誰不在婆家受委屈呢!”
這話一說,鄒明慧到嘴邊的話,下意識就嚥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