炸得徐母半天都回不過神,“你說什麼?你懷孕了?”
鄉下的大部分老嬸子,都是習慣性的大嗓門,說話靠吼,這句話在徐母身上,更是展現得淋漓盡致。
所以,在震驚的時候,那揚起了八個度高音,讓整個徐家人全部都喊了出來。
那一瞬間。
吳秀靈臉色有些難看,但是很快就想到了什麼,她平靜了下來,靜靜地看着她,“是,我有了徐茂學的孩子!”
“徐嬸,如果你再大聲一點,喊來的就不止是徐家人了,還有整個村子的人!”
“到時候,我被批上破鞋的稱號,徐茂學是搞破鞋的人!”
“我們兩個都會有嚴重的男女作風問題,而老徐家的未來,就會徹底葬送在徐嬸你的手裏。”
不得不說,吳秀靈是聰明的。
她前腳從學校被開除,她付出的代價,後腳就要在徐家人身上找補回來。
她這一手,幾乎是斷了徐茂學將來,要徹底甩開她的路。
也成爲顧瑤,最大的威脅。
果然,隨着吳秀靈這幾句話一說。
徐母下意識地捂着了嘴。
跟在她身後跑過來的徐父,下意識地一腳踹在了徐母的屁股上,罵罵咧咧。
“你個老孃們,聲音還能在大點嗎?是不是要整個村子都知道,你兒子搞大了人家姑娘的肚子?”
屋內還有個不清不楚的女同志在住着。
外面又來了個大肚子。
徐父的頭髮差點沒有被愁下來,他沒有當爺爺的喜悅,鄉下別的不多,就是孩子多。
他們家孫子輩連孫女一起,前後六七個。
也就是,吳秀靈是老三的女人,而老三是他們整個來徐家最爭氣的。
徐父纔會這般重視,收拾了不知輕重的婆娘。
徐父一邊把菸袋鍋敲在桌子上,敲得梆梆作響,一邊擡頭,審視地看向吳秀靈,“你說你懷了老三的孩子?有證據嗎?”
吳秀靈既然來,那就是拿了十足的把握的。
她臉上雖然不好看,但是卻鎮定自若,“徐茂學左側屁股上有指甲蓋大的胎記,這算嗎?”
後面三個字,她問得極爲嘲諷。
這話一問,原先還審視拿喬的徐父,頓時臉色變了,他狠狠地吐了一口煙霧,朝着吳秀靈道,“吳家女娃娃,跟我進西屋吧!”
頓了頓,朝着徐家其他人道,“你們都散了,還有,今兒的這話,誰要是敢傳出去,別怪我當大家長的心狠。”
徐父是家裏的掌舵人,是家裏的頂樑柱。
旁邊的幾個兒子都頓時點頭,幾個兒媳婦神色各異,但是瞧着公爹的模樣。
到底是在面上應承了下來。
至於,她們會不會在睡夢中,說漏嘴,這就不是她們能夠保證的事情了。
倒是徐家的孩子們,年紀小的有些懵懂,年紀大的,小表情有些嚴肅。
三叔本來就是家裏最得寵的,要是三叔在有個孩子,那爺爺奶奶豈不是要把心偏到咯吱窩去?
小孩子們一步三回頭,只能眼睜睜地看着,徐父把吳秀靈領着進了西屋。
門一關。
徐父抽着旱菸,吐出來的菸圈,瀰漫在整個屋內。
吳秀靈有些嗆,她皺眉,但是卻並未開口。
倒是,徐父吧嗒吧嗒嘴,先開口的,“你和我們家茂學是什麼時候的事?”
他原想的是等茂學讀完高中,考上大學了,娶個城裏的姑娘。
最差,也是顧瑤那種的,雖然被家裏趕出來了,但是奈何孃家背景強大啊!
不是有權有勢,就是有錢。
再或者,挑個城裏雙職工家的姑娘,這樣將來,茂學在城裏紮根,也能有老丈人的幫助。
徐父是萬萬沒想過,讓徐茂學娶個鄉下姑娘的。
不然,之前茂學十九歲那年,考上安州市最好的高中,他就把茂學的親事給定下來了。
只是,他把後方防得在好,也不及,茂學自給兒管不住褲襠啊!
吳秀靈知道,徐父這是在審查她和徐茂學的過往。
她一直都知道徐茂學在鄉下有多受歡迎,但是,他們吳家也不差啊!
她還是老吳家,唯一一個讀過高中的女娃。
吳秀靈心裏不得勁兒,但是到底是沒有頂撞,只是溫溫柔柔地回了一句,“我和茂學初中就在一起了。”
她年紀比徐茂學還大兩歲。
初中的時候,她學習成績還好,她是學習委員,徐茂學是班長。
兩人不管是在學習上,還是生活上都是互幫互助的。
加上後來,整個公社初中,就他們兩個考上了安州市紡織廠高中。
兩人在拿到通知書的那年夏天,就嚐了禁果。
所以,當徐父聽到這話的時候,差點一口氣沒噎死過去。
他千叮嚀萬囑咐,讓兒子不要太早定下來,他在鄉下,連大隊長,村支書家的閨女都給拒絕了。
怎麼也沒想到,徐茂學竟然和吳秀靈好上了。
吳秀靈是誰?
可是隔壁村寡婦家的閨女,那寡婦剋夫不說。
還一口氣生了六七個閨女,這吳秀靈佔着老二的身份。
下面還有一串子妹妹,這簡直就是無底洞。
徐父的臉色已經不能用難看來形容了,簡直是鐵青,“孩子幾個月了?”
一瞧徐父的臉色,吳秀靈就知道。
徐家人看不上她。
“兩個月了。”
她心裏憋着一口氣,顧不得害羞,“徐叔,我和徐茂學在一起兩年了。”
“而且,不是萬不得已,我也不會來找到徐家,徐茂學在學校做了壞事,我替他背鍋了,被學校開除了。”
“我幫徐茂學害的那個苦主,還在繼續追查,如果徐家不能收留我,我——”
她摸着肚子,未盡之語。
裏面威脅的意味不言而喻。
哪怕是當了一輩子貧下中農的徐父也聽出來了。
如果徐家不收留她,等苦主再次找到吳秀靈。
她走投無路,許是要賣了徐茂學。
他們家茂學,好不容易從一個鄉下娃娃,從村子考到公社,又考到安州市最好的高中。
那可是上大學,要光宗耀祖的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