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卻讓徐家其他人,都有些不滿意。
賠?怎麼賠?拿什麼去賠錢?
只是,看着徐父那一張鐵青的臉,大家頓時把話都給嚥下去了。
雖然嘴上沒說,心裏卻是不舒服的。
這次因爲徐茂學的事情,徐家直接傷筋動骨。
這下,徐家三代也進去了,這錢一賠,怕是砸鍋賣鐵都不夠。
還不如去賣血算了!這日子還要不要過了?
葛衛國卻道,“既然你們答應賠償,那明天吧,我去問問放映員家裏,看他們是個怎麼賠償法。”
說起來,放映員家也是無妄之災。
幫顧瑤帶個話,帶話沒成功,先是被公安抓到派出所去問話。
好不容易放回家,年三十的熱熱鬧鬧的時候,家裏房子又被燒了。
這過年都沒地方去。
徐父點了點頭,“公安同志,還請您,一定要幫我們多談攏一些。”
葛衛國皺眉,卻並沒有直接拒絕。
這徐家實在是太窮了一些。
徐家人一同意,現在就差去放映員家,看他們提條件了。
只是,這都大晚上了,對方也都休息了。
葛衛國並沒有直接去,而是想着等明天或者後天,在上門去問條件。
周致遠擡起手腕看了看時間,這會已經十點了,家家戶戶守年夜過團圓年的時候,他們卻在外面跑。
兩人相交多年,一個眼神就能明白對方的意思。
葛衛國便站了起來,“那今兒的就先這樣,徐武跟我走一趟,徐家其他人就在好好了,放映員那邊的條件,到時候我會給你們帶到的,再或者,你們雙方自己談也行。”
徐家人想了想,徐父道,“我們自己談。”
葛衛國巴不得,這樣他也能輕鬆一些。
他領着徐離開的時候,徐大嫂哭了出來,她抱着徐武的胳膊,低聲道,“武子,去了裏面,記得聽人家的話,可不許在家一樣了。”
徐武此時此刻,纔有了一種,他和大家不一樣的感覺。
或者說,自己被抓起來的感覺。
他有些害怕,“娘,我、”
害怕,他有不好意思說,他十四歲了,是個大人了,不能露怯。
徐武咬牙,“你在家等我好了,我很快就能回來的。”
徐大嫂含淚點頭,送他離開。
等徐武一離開後。
徐大嫂看着徐家的衆人,朝着徐父斬釘截鐵道,“分家!”
這話一落,宛若一聲驚雷,炸得徐家人所有人都回不過神。
徐老大更是擡手,差點一巴掌打在徐大嫂身上,“你在胡咧咧神馬呢?父母在,分什麼家?”
徐大嫂可以避開這一巴掌的,但是,她生生地接着了,一雙含淚的眼睛帶着恨意,“不分家是嗎?那就離婚!”
語氣決絕。
這下,連帶着向來和徐大嫂不對付的徐二嫂也跟着擡頭看了過來,下意識道,“你瘋了!”
一個女人,離婚那是沒人要的。
孃家回不去,婆家不能進,以後就只能當個孤魂野鬼。
可憐死了。
“打,有種你打死我!”
徐大嫂把臉湊過去,怒目圓睜,“徐老大,你就是個窩囊廢,只會窩裏橫的窩囊廢,你兒子沒了,你兒子被公安帶走了,你敢衝着爹說一句嗎?你不敢,你護不住兒子,你還護不住妻子,出了事,你就只會打妻子!”
這話,無疑是對一個男人最大的嘲諷和看不起。
徐老大的臉當場就青了,“我——”
他呼吸像是風箱一樣,呼啦啦的。
“我打死你!”
徐大嫂不止不躲,她還挺直腰板,“你護不住武子,我也不能讓阿文被你們害了。”
“阿文成績好,我要離婚,我要帶他走!”
這話,才叫戳人肺管子。
一直沉默的徐父開口了,“不可能,要離婚可以,阿文不可能跟你走!”
徐老大頓時擡頭,“爹!”
他沒想到,父親竟然會同意他離婚。
徐大嫂不意外,她拽着徐文的袖子,讓他站在大家面前,朝着徐父冷笑一聲,“我不帶走阿文,怎麼?下次家裏誰在出事的時候,你在好讓阿文出去頂鍋害人嗎?”
“爹,我喊你一聲爹,就請你公正一些,我牛大妮這輩子就生了兩個兒子,老大武子已經被帶走了,什麼時候能回來,大家都不知道。
現在就只剩下阿文一個了,在徐家,我在怎麼護着他,也防不住家裏人害他,但是我敢保證,我要是離開了徐家,我牛大妮這輩子不嫁人不再婚,我敢發誓,我這輩子,就活我兒子徐文兩個字,有我一口喫的,就不會餓着他!”
“我就是去賣血賣腎,也會讓他繼續讀書!”
“但是阿文,在徐家,你們能保證嗎?”
這話,讓徐家人有些震驚,誰都沒想到一個老實木訥,大字不識一個的徐大嫂能說出這種話。
她這輩子就只活一個徐文,有幾個人能做到這個地步?
徐家人能嗎?
他們不能,所以,纔會出奇地安靜。
見大家都沉默。
徐大嫂掃過徐老大的臉,問,“徐老大,你能護得住你兒子,讓他繼續讀書下去嗎?”
徐老大沉默,這個家都不是他當家,他哪裏能敢承諾這個呢?
再說,有小弟在前面撐着,哪裏輪得到他兒子來讀書啊!
讀書是個金貴活兒,一個家裏面出一個會讀書的都夠嗆了。
出兩個,拿什麼去供着呢?
徐文眼裏的亮光漸漸黯淡下去,他握着拳頭,慢慢攥緊。
徐大嫂護着兒子徐文,朝着冷笑一聲,“廢物,我一個婦道人家都能做到的事情,你一個男人倒是做不到!”
被罵廢物的徐父,先是憋紅了臉,接着,半晌,他連屁都不敢放一個。
徐大嫂朝着她冷笑一聲,她轉頭看向徐父,“爹,我就問你一句話,等茂學回來,若是他能繼續讀書,你能放棄茂學,而供我家阿文去讀書嗎?”
旁邊徐文黯淡的目光再次亮了起來,他希冀地看向徐父。
其實,他成績也不比小叔徐茂學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