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是對着門外說的。
整個大院的人都能聽見。
周文宴和姚慧茹的臉色當場懵了片刻,他們拿了天價彩禮來,卻連女方的家門都進不去。
這簡直就是笑話。
而且,廖孔武還單獨點出,讓許紅雲把彩禮錢全部點一遍,這是明顯的不信任他們。
覺得她姚慧茹和周文宴人品不行,會在彩禮上動手腳。
廖勝男也覺得難堪,“爸!”
她氣得跺腳。
廖孔武撩了撩眼皮子,“彩禮既然給了,就不要問我喊爸了,從今往後我們之間再無關係!”
這話,是當着大院這上上下下幾十號鄰居說的。
饒是向來堅強的廖勝男在這一刻,都忍不住白了臉。
“爸——”
她低聲喃喃。
廖孔武不看她,朝着許紅雲道,“關門!”
話落,他就直接進去了屋內,廖家的大門砰的一下被關上了。
廖勝男被關在門外,這一刻,她看着向來爲她打開房門的廖家,心裏空落落的。
她終於,終於如願以償嫁給了周文宴。
只是,那心裏卻像是刀割一樣難受。
她傻在原地,一時之間,竟然不知道自己做的是對還是不對。
而姚慧茹沒想到拿了天價彩禮,竟然還被碰了這一鼻子的灰,這簡直就是可笑至極。
姚慧茹一甩手,“我們走!”
周文宴信步跟上,廖勝男的腳像是生根了一樣,怎麼也動彈不得。
她在也清楚不過的,這一走她和廖家,和父母就再無關係了。
旁邊的姚慧茹催她,“勝男,你爸媽都能狠心不要你,你不跟我回周家,你還能去哪裏?”
這話說得,廖勝男一激靈,原先的傷感和難過瞬間消失殆盡。
是啊!
她爸媽都不要她,把她賣了。
她還掛念他們做什麼?
既然他們這般狠心,往後她就當自己也沒這對父母,好好關起門來和周文宴過日子,在好好孝順姚慧茹就行了。
廖勝男擦擦淚,追了上去。
旁邊的鄰居看不過眼,幫襯說了一句,“勝男,你別傻,除了你父母天底下再也找不到愛你的人。”
“是啊!勝男,你父母既然不同意你嫁給周文宴,肯定是有他們道理的,你現在回去,回去和他們認個錯,這件事就算是結束了。”
“是啊,勝男你條件好,文宴不是良配,你趁着現在沒領證,還是別跟他回周家了!”
這一回,勝男怕是再也嫁不出去了。
廖勝男對這些話,早已經不生厭煩,她當即道,“蘆花嬸,我自己的事我心裏有數!”接着,她話鋒一轉,“倒是你們家芳鈴,你還是注意一些,往後文宴是有家室的人了,讓她別再去找文宴幫忙了!”
蘆花嬸氣了個倒仰,她好心好意幫廖勝男。
結果,卻被懷疑自己女兒和周文宴不清不楚?
蘆花嬸也不是好脾氣,當即大着嗓門,冷笑一聲,“就周文宴那個破鞋,也就你廖勝男稀罕,你去問問大院裏面上上下下但凡是有閨女的人家,哪個願意把閨女嫁給周文宴那破鞋了?”
誰還不知道周文宴當初在生產隊做的那些惡性事。
這話說得,實在是不留情面。
不說,廖勝男的臉色青紅一片,就是周文宴自己也受不了。
他回頭拽着廖勝男就離開,“回家就回家,你說什麼廢話?”
廖勝男委屈極了,“文宴,他們罵你呢?我幫你罵回去!”
周文宴拽着廖勝男的袖子往回走,“你還嫌我夠丟人是不是?回家!”
一看周文宴發火了,廖勝男頓時忙不迭低頭做小,“好好好,我們現在回家。”
看到廖勝男向來火爆的脾氣,竟然這般低三下四,周圍的鄰居也忍不住搖頭。
“不聽老人言,喫虧在眼前。”
“這廖勝男啊,有她苦頭喫的!”
這還沒領證就敢這樣,不分青紅皁白地罵人,這要是領證懷孕徹底成了老周家兒媳婦。
那廖勝男又沒了孃家人,還不得被姚慧茹那個惡毒婆婆,以及周文宴那樣的男人,給磋磨死啊?
不過,這話再也沒人說了,因爲這是廖勝男自找的。
*
等他們一走後,屋內。
廖孔武站在窗戶口,將這一幕看得清清楚楚,他嘆口氣,旁邊周致遠還坐在棋盤旁邊,他聲音淡淡,“現在又捨不得了?”
不破釜沉舟一次,廖勝男這種被家裏慣得不知天高地厚的人,永遠不知道外面的殘酷。
廖孔武嘆了口氣,“作孽,我也不知道怎麼生出了這麼一個玩意兒!”
天堂有路她不走,地獄無門偏來投。
周致遠擡頭,“還是以前沒教好,現在教也不晚。”
等廖勝男在周文宴身上摔一個跟頭,她就長記性了。
*
周家。
姚慧茹和周文宴他們一回家,原先在外面臉上掛着的笑容頓時沒了。
廢話!
原以爲花天價娶了一個金疙瘩,如今到手了瞧着,也不過是一塊又臭又硬的頑石,他們誰能高興了?
廖勝男面面相覷,她低聲道,“我去給周嬸幫忙做飯。”
姚慧茹擺手,“算了,勝男,你一鼓作氣去和文宴把結婚證領了!”
她就不信了,當父母的真能夠不管疼愛的孩子?
廖勝男一聽這話,頓時驚喜地看着周文宴。
周文宴雖然不想去,但是想到那六千塊多的彩禮。
頓時咬牙,“現在去!”他轉身拿着沙發上的衣服,就走。
壓根沒等廖勝男。
廖勝男忙不迭地追上去。
他們一走,周老爺子纔出來,對着姚慧茹皺眉道,“你管管文宴,既然娶了人家就要對人家勝男負責!”
哪裏有這個樣子的?
姚慧茹撇嘴,“牛不喫草,我還能摁着他喫不是?”
民政所。
周文宴和廖勝男領完證後,心裏空落落的,這結婚他沒有半分期待和喜悅。
只是,他看了一眼滿臉喜悅的廖勝男,就低聲道,“勝男,你先回去,我朋友找我有點事,我去去就回!”
廖勝男想說些什麼,但是周文宴已經離開了。
她站在原地一個人黯然失色。
*
周文宴到了地方後,敲了敲門,屋內傳來一陣百靈鳥一樣的歡快聲音,“文宴哥哥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