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往日的學生,都已經生了滿頭白髮,這讓老爺子有些恍惚,“一晃眼,你都這般大了啊?”
當年上他課程的時候,張春生可是個刺頭,桀驁不馴,一副進了清天就是天之驕子,誰都看不上,恨不得一雙眼睛長在頭頂上。
如今,二十年沒見了,對方反而一下子沉寂了下去。
一身的儒雅和沉穩,真是看不出年輕時候的一點浮躁了。
聽到老師這般話,張春生的嘴角抽了下,“老師,我今年都四十五了,可不就這般大了,應該說是這般老了。”
他大學畢業,又讀了研究生,後面留校發展。
從任課老師,發展到現在招生老師。
真的是,心都要操碎了。
爲了搶一個好苗子,就差殫精竭慮,和隔壁學校打架了。
這麼多年來,日子不好過哦。
“倒是老師你,這麼多年來,瞧着沒什麼變化,還是往日那般樣子。”
其實,這話帶着幾分恭維了,安老爺子就算是保養得再好,在經歷過三翻四次的打擊後,瞧着人的精氣神,到底是和年輕時候不一樣的。
但是,當學生的,尤其還是招生辦的老師,這麼多年在外面混的不說風生水起,那也是見慣了場面,會說話的那一號人物。
怎麼可能上來說,老師,你變老了呢?
安老爺子聽着自己學生恭維自己,忍不住失笑,“你啊,你啊,怕是忘記了,當年在學校,可是詛咒我糟老頭子,如今年紀大了,倒是嘴巴抹蜜了。”
這說起來當年的糗事,張春生自己都不好意思。
還好,今兒的就他一個人來安家探底看望老師,沒讓同事來,不然讓同事和下屬看到了,那像是怎麼回事。
張春生苦笑,“您不怪我就好,當年不懂事,如今當了老師,方知爲人師表的苦楚。”
當年,他們那些學生,背後罵安老爺子是個安扒皮。
不給學生活路,出那麼難的題目,讓大家掛科。
如今,他自己當老師了,被學生背後稱作張扒皮,也沒好到哪裏去不說,還走了當年老師的老路。
只能說是,一報還一報。
世事無常啊!
安老爺子聽完這,似笑非笑,“行了,別賣慘了,走吧,進去喝杯茶。”
有了這話,張春生才忍不住笑了笑,“的嘞,有了您這句話,我今兒的就不算白跑一趟。”
說完,四處張望,“您吶,把高考狀元給藏到哪裏去了?”
他今兒的可不止來看望往日的老師的,更重要的是來招考生的。
把好苗子給弄到他們學校去。
安老爺子瞧着他那猴急樣子,忍不住嗤了一聲,“還以爲這麼多年不見,你穩重了,沒想到還是這般老樣子。”
茶都沒喝上,就開始催了。
張春生也不惱,抓了抓頭,笑得爽利,“老師,我這不是怕嗎?怕好好的苗子,被隔壁那個厚臉皮給搶走了,您忘記了?當年您還在學校的時候,隔壁那傢伙,可沒少挖咱們牆角。”
他們學校出生的人,可不就是看不上隔壁,不是瞧不起,而是就是敵對。
有一種王不見王的氣勢。
安老爺子斜睨了他一眼,慢悠悠的領着人,往屋內走,“行了,我都知道了,寧寧那孩子住在外面,過來要點時間,你要是不着急,就過來和我先下盤棋。”
有了這話,就穩了。
張春生笑眯眯,“別說一盤了,就是十盤,我都樂意。”
只要高考狀元能進他們清大,就是割肉都行。
這不,說曹操曹操到。
顧寧騎着自行車過來了,她身後跟着的是劉淑珍,她同樣也是自行車,不過她後座坐着陽陽。
今兒的這種時候,是帶着陽陽過來見場面的。
姐姐都這麼優秀了,陽陽不優秀可不行啊。
畢竟壓力大。
聽到外面自行車的聲音,安家人就知道顧寧他們來了,一早就把大門給打開了,讓顧寧他們進來。
“顧寧小姐。”
傭人很恭敬地喊了一句,“老爺子在裏面等你們呢。”
顧寧點了點頭,把自行車停到一旁的車棚裏面,隨着劉淑珍一起進去了,她沒想到的是,不止是招生辦的老師在,連帶着她班主任也在?
顧寧看到自家班主任的時候,明顯愣了下。
倒是安老爺子開口了,“我喊你班主任一起過來的。”
人多,注意多,大家在一起合計合計。
他做了一輩子封建大家長,其實做得並不成功,如今遇到孫女這種決定人生的大事時,他反而不敢太過插手干預了。
更傾向於民主化,要說,二十年前的安老爺子知道自己有一天,會這樣,打死他都不會相信的。
但是,事實卻就是這樣。
生活也會磨平他所有的棱角,現實也會告訴他,封建大家長要不得。
顧寧朝着班主任點了點頭,喊了一聲老師,算是打了招呼。
至於,招生辦的老師,她不認識。
“我給你介紹下,這位是清大招生辦的,你喊張老師就好了。”
其實,她一來,張春生一雙眼睛就帶着幾分好奇和打量,這會看到顧寧真人以後,還是忍不住倒吸一口氣。
誰說學霸女孩子,都是土裏土氣,五大三粗了?
這不就有外表和內核,同時存在的學生了?
這可是什麼?
這是赤果果的招牌啊。
想到這裏,張春生就忍不住越發和氣了幾分,“顧寧同學是吧?喊老師見外了,你爺爺是我當年的老師,你喊我一聲張叔叔就行。”
顧寧笑了笑,順杆爬,“張叔叔。”
這一聲喊的,張春生忍不住眉開眼笑,連帶着往日的嚴肅都少了幾分。
“是這樣的,我們都看了你的高考分數,實在是優秀啊,不愧是我老師的孫女,簡直是青出於藍而勝於藍。”
“不過——”對方話鋒一轉,“大侄女,你想好,要報考哪個學校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