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寧覺得這個老師挺好玩的,她笑了笑,故意道,“聽說隔壁被北大英語專業,畢業就直接能進外交部,所以——“
這話一說,張春生臉色都變了,“大侄女啊,是這樣的。”
“我們學校的英語專業,也是能進外交部的。”
“只要你來我們學校,我們不止可以給你免四年學費,而且在此期間,還有單獨的老師帶你做項目。”
這已經是很好的條件了。
顧寧沒想到,她挑挑眉,下意識地看向安老爺子。
比起,張春生這個招生辦的老師,她肯定更信任安老爺子了,畢竟對方可是在清大教書育人大半輩子的。
安老爺子沒急着回答顧寧,而是看向張春生,“現在學校最大的福利是什麼?”
自從恢復高考後,學校的政策也在一年變化,更何況,安老爺子已經退休多年,從首都回到安州市頤養天年,對於原來單位是個什麼福利政策,他還真不是很清楚。
這——
張春生沉默了下,“老師,不是我不給大侄女最大的福利,但是你們知道的,有些福利,更適合給更需要的學生。”
那些學生,窮得上不起學,喫不起飯,甚至,拿到錄取通知書,也只能遙遙看着。
甚至,連去首都讀書的路費都沒有,那些福利,是給這些學生準備的。
而顧寧的家庭條件,顯然是不符合條件的。
她優秀,她家裏也優秀,而這些福利則是要給更需要幫助的學生。
安老爺子斜睨了他一眼,“真是個榆木疙瘩,我是說的錢財這方面的福利嗎?張春生啊張春生,你都畢業二三十年了,怎麼還跟當年一樣一根筋?”
安家差那兩個錢嗎?
至於,讓寧寧去和那些讀不起書,連路費都不出氣的學生爭那一個名額嗎?
這明顯不是好嗎?
別說一個寧寧了,就是十個,一百個,他們安家也供得起讀書啊。
果然,安老爺子這一罵,張春生愣了下,像是被罵清醒了一樣,狠狠地抹了一把臉,“老師,你是說?”
安老爺子氣不打一出來,“真是個木頭疙瘩,我自己也是當老師過來的人,我會讓我們家孩子,和那些窮苦人家的孩子搶一個補助生活費的機會?你用你腦袋想下,可能嗎?”
這下,這張春生苦笑了一下,拍了拍腦袋,“是我着想了,不過,老師你的意思是?”
“我家寧寧既然去清大,她肯定要讀王牌專業——建築系。”
清大的王牌專業建築系,是所有專業裏面的天花板,顧寧是高考狀元不錯,但是全國那麼多高考狀元,大家都競爭一個專業,這裏面是擇優錄取的。
顧寧大概率是能上清大的,但是想要去建築專業,並不保險。
因爲,就全國範圍來看,還有比顧寧高考分數更高的學生,起碼,安老爺子就知道好幾個,有七百分以上的。
顧寧的分數,想讀清大容易,但是想去建築專業,有點不容易。
這下,顧寧下意識地擡頭看向安老爺子,爺爺怎麼知道,她在建築系和經管系在糾結。
她沒開口,靜靜地等待着招商辦張春生的答案。
張春生苦笑了一聲,“老師,你這是給我出難題。”
“大侄女的分數,上我們清大肯定是夠的,但是建築系,這個我做不主。”
因爲,這是從上到下錄取,他也不是很確定。
安老爺子,“那你就把消息傳回去,如果清大能給建築專業,那我們家寧寧就去,如果給不了,那就不去,去隔壁的北大。”
“春生,你別覺得我過分,你我心知肚明,比起建築系,更難進的是物理系,我都沒提這句話,是我們雙方都在給對方留面子。”
“至於,如果真去不了,寧寧是文科狀元,她去北大讀任何專業,對方都會錄取的。”
這是雙方的談判。
張春生沉默了片刻,“那您等我消息。”這種事情,他做不了主,要和學校那邊的同事聯繫,尤其是建築系的主任那邊。
只是,讓張春生疑惑的是,“老師,其實這種事情,您應該知道,找我反而是最慢的,就連建築系那邊的負責人,有不少都是您往日的學生,您怎麼看?”
“你是說,我怎麼不找他們對嗎?”
安老爺子摸着鬍子道。
旁邊的張春生點頭。
“春生啊,我雖然是清大出來的,這麼多年我們所有人都恪守一件事,那就是規則,我找往日的學生,給我是孫女特殊處理,讓她進入建築專業,這是破壞規則。”
“而我找你,讓我孫女進入建築專業,才報考清大,這是條件。”
達成條件和觸碰規則,這是完全兩件不同的事情。
這一點,安老爺子還是能分清楚的。
聽完所有的話,張春生苦笑一聲,“要不怎麼說,您是我老師呢。”
就這份手腕,一般人真達不到。
安老爺子找往日的學生走後門,那是低人一頭。
而當做入學條件來提,那是高人一頭。
選擇權,前者在別人手裏,後者在自己手裏。
完全不可同日而語。
等張春生走後,顧寧班主任也沒留多久,這種事情,其實輪不到他這個老師來做主了,因爲顧寧有了更好的指路人。
那就是安老爺子。
等外人都離開後。
顧寧有些疑惑,“爺爺,張老師會答應您提的條件嗎?”
其實有些苛刻,顧寧還沒自大到,自己優秀到讓清大王牌專業,都不得不錄取的地步。
安老爺子笑了笑,“就算是不答應,我們損失是什麼?”
顧寧想了想,“不去清大讀書,而是去隔壁學校。”
“是啊,寧寧,你且看着,對於學生來說,這兩座學府,都是咱們全國頂尖的學府,不管是進入哪一座,都是學生的幸運,而當學生的不必糾結於一所學校,你要做的是把自己的條件拋出去,然後讓兩所學校來爭取,給你最好的條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