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般單刀直入的話題，讓牛二妮有一瞬間僵硬，她擠出一抹強硬的笑，訕訕道，“寧寧，瞧你這話說得，沒事就不能來找你嗎？”
顧寧擡起手腕看了看時間，“看在我曾經去姥姥家的份上，給你三分鐘。”
“三分鐘結束，你不走，我報警。”
她和劉家人，早已經在之前那次，他們上門爭搶紡織廠高中名額的時候，可以說情分已斷。
這些年，唯一來往的是，家裏每個月按時給姥姥送二十塊的養老費。
也僅此而已。
眼見着顧寧油鹽不進，牛二妮也着急了，“寧寧，我知道你對我們印象不好，但是你不看僧面看佛面，你姥姥當年，對你和陽陽也不錯，淑珍更是領着你們隔三岔五回孃家打秋風不是？”
在牛二妮看來，這簡直是天大的恩情啊。
顧寧擡眼，一雙乾淨的眼睛，就那樣注視着牛二妮，“所以，我們家每個月給姥姥二十塊的生活費，你給了嗎？”
這——
牛二妮一下子啞口無言，“我給什麼？我是當兒媳婦的。”
“是啊，你口中嫁出去的閨女潑出去的水，這個閨女一個月都能給老人二十塊，可是你們身爲兒子和兒媳，每個月卻一分錢不給老人養老，現在卻來拿恩情，讓我們報恩？”
“是我們家都太好心了嗎？”
顧寧不是不知道，每個月給的二十塊錢養老錢，姥姥都貼給了兒子劉旺達了。只是，知道歸知道，顧寧他們都是睜一隻眼閉只一眼。
畢竟，當年在顧家，他們家在最艱難的時候，也確實是姥姥私底下貼補過劉淑珍的，甚至，顧寧和陽陽還嘗過肉味。
顧寧向來知恩圖報，這些事，她也一直都記在心裏。
所以，哪怕是之前和牛二妮他們鬧翻了以後，他們家也一直在繼續給姥姥養老錢。
這一點，顧寧他們認爲，問心無愧，做到自己該做到的，至於那個錢，老人家願意給誰就給誰。
這是對方的自由。
顧寧這話頓時說得，牛二妮臉上一陣青白，“顧寧，你別一點情面都不講。”
說到這裏，她突然硬氣起來，“我也不是來平白無故打秋風的，不然我早都來了。”
這話，說得顧寧差點沒笑出來，連帶着旁邊想要開口的劉淑珍，臉色都不好看，“大嫂，你到底是來做什麼的？”
之前對方就來了一次，只是，當時她沒跟寧寧說這種糟心事。
就把對方給趕走了，沒想到對方又上門了。
牛二妮朝着外面招手，“寶亮，你進來。”
上次，劉寶亮來顧家的印象太深，這也導致，好久他都不敢進顧家的門。哪怕是今兒和母親一起，他還是不太敢進，這是對顧寧的害怕，和骨子裏面所帶的陰影。
牛二妮這麼一喊，劉寶亮期期艾艾地從巷子外面走了過來，手背在後面不停地抹摩擦，顯然有些緊張。
“姑，顧寧，我、我——”
一來就成了結巴。
明明也是大小夥了，但是在這一刻，卻小家子氣得很。
她沒想到，自己這個侄兒子，現在竟然成了這樣。
以前再怎麼說，也是個小霸王一樣的存在，現在……
劉寶亮眼睛亮了下，“姑，我，我沒想着來刁難顧寧的。”
說完，還害怕地看了一眼顧寧。
這一動作，讓牛二妮氣不打一出來，“你個棒槌，在家不是說好的嗎？怎麼一出門就慫成這樣了？你面前的是誰，是你的姑姑，是你的親人。”
劉寶亮瑟縮了下，顯然，這麼多年的社會教育，讓一個小霸王，徹底泯滅衆人，成爲了一個芸芸衆生中普通的一員。
“算了，不指望你了。”
牛二妮嘆了口氣，心裏也有些後悔和埋怨，當年顧寧下手太狠了，自打兒從顧家回去後。
寶亮就像是變了一個性子一樣，成了如今這樣。
“我也就實話實說了，我是想拿你們不知道的一個消息，換一個條件。”
這——
顧寧下意識地看了一眼劉淑珍，劉淑珍也搖搖頭。
她心裏便有數，雙手抱胸，帶着幾分探究地看向牛二妮，“什麼消息，什麼條件？”
牛二妮也不是省油的燈，“你先說答應我，我纔會說那個消息。”
顧寧皺眉，“你條件都沒說，消息也沒說，我憑什麼要答應你？”
她看了看時間，顯然是沒了耐心，“你愛說不說，不說就離開。”
她沒時間和這種人來耗。
顧寧的性子太過果決了，一點都不受對方的脅迫，這讓牛二妮覺得有些棘手，她心裏暗恨，一口銀牙都恨不得咬碎，要是沒有顧寧，只有劉淑珍這個小姑子，她一會就能搞定了。
偏偏，顧寧這個外甥女，難纏得很。
眼見着顧寧真要關門了。
牛二妮忙伸手去攔着，“是這樣的，事情的經過，是寶亮知道的，你來說。”
冷不丁地被點名的劉寶亮有些不自然，在母親半威脅的目光下，只能娓娓道來，“之前有人來找我，查你的消息。”
“誰？”
“就是你。”劉寶亮看着顧寧，目光有些奇怪，“對方不止是查了你，還查了姑姑。”
這——
顧寧和劉淑珍都皺眉，下意識地對視了一眼，“知道是誰來查嗎？”
劉寶亮搖頭，“不知道，聽對方口音，好像是首都那邊的人，普通話很標準。”當然，他以前也認不出來，只是後面，看了電視上，才知道，哦，原來這是京片子。
顧寧，“找你，說了什麼？”
“沒說什麼，就只是問問你，和姑姑的事情，不過，問你的比姑姑的多。”
這說了跟沒說一樣。
顧寧腦子轉得飛快，她奇怪地看了一眼劉寶亮，“我覺得你更像是在說謊。”
爲了達成一個條件，而隨便胡謅一件事情。
“沒有！”劉寶亮急急忙忙辯解，“絕對沒有，後來那人還去找我奶奶了，不知道他和我奶奶說了什麼。”他轉頭去看牛二妮，“媽，你當時不是偷聽了嗎？你告訴顧寧。”